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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不過容膝;彼昏不知,瑤其臺而瓊其室。羅八珍於前,所食不過適口;惟狂罔念,丘其糟而池其酒。勿內荒於色,勿外荒於禽;勿貴難得之貨,勿聽亡國之音。內荒伐人性,外荒蕩人心;難得之物侈,亡國之聲淫。勿謂我尊而傲賢侮士,勿謂我智而拒諫矜己。聞之夏後,據饋頻起;亦有魏帝,牽裾不止。安彼反側,如春陽秋露;巍巍蕩蕩,推漢高大度。撫茲庶事,如履薄臨深;戰戰慄慄,用周文小心。

詩云:“不識不知,”《書》曰:“無偏無黨。”一彼此於胸臆,捐好惡於心想。眾棄而後加刑,眾悅而後命賞。弱其強而治其亂,伸其屈而直其枉。故曰:如衡如石,不定物以數,物之懸者,輕重自見;如水如鏡,不示物以形,物之鑑者,妍蚩自露。勿渾渾而濁,勿皎皎而清;勿汶汶而闇,勿察察而明。雖冕旒蔽目而視於未形;雖黈纊塞耳而聽於無聲。縱心乎湛然之域,遊神於至道之精。扣之者,應洪纖而效響;酌之者,隨淺深而皆盈。故曰:天之清,地之寧,王之貞。四時不言而代序,萬物無為而受成;豈知帝有其力,而天下和平。吾王撥亂,戡以智力;人懼其威,未懷其德。我皇撫運,扇以淳風;民懷其始,未保其終。爰述金鏡,窮神儘性。使人以心,應言以行。苞括理體,抑揚辭令。天下為公,一人有慶。開羅起祝,援琴命詩;一日二日,念茲在茲。惟人所召,自天祐之。爭臣司直,敢告前疑。

太宗嘉之,賜帛三百段,仍授以大理寺丞。

貞觀五年,詔曰:“在京諸司,比來奏決死囚,雖雲三覆,一日即了,都未暇審思,三奏何益?縱有追悔,又無所及。自今後,在京諸司奏決死囚,宜二日中五覆奏,天下諸州三覆奏。”又手詔敕曰:“比來有司斷獄,多據律文,雖情在可矜而不敢違法,守文定罪,或恐有冤。自今門下省復有據法合死,而情在可矜者,宜錄狀奏聞。”

貞觀九年,鹽澤道行軍總管、岷州都督高甑生坐違李靖節度,又誣告靖謀逆,減死徙邊。時有上言者曰:“甑生舊秦府功臣,請寬其過。”太宗曰:“雖是藩邸舊勞,誠不可忘,然理國守法,事須畫一,今若赦之,使開僥倖之路。且國家建義太原,元從及征戰有功者甚眾,若甑生獲免,誰不覬覦,有功之人,皆須犯法。我所以必不赦者,正為此也。”

貞觀十一年,特進魏徵上疏曰:

臣聞《書》曰:“明德慎罰”,“惟刑恤哉!”《禮》雲:“為上易事,為下易知,則刑不煩矣。上人疑則百姓惑,下難知則君長勞矣。”夫上易事,則下易知,君長不勞,百姓不惑。故君有一德,臣無二心,上播忠厚之誠,下竭股肱之力,然後太平之基不墜,“康哉”之詠斯起。當今道被華戎,功高宇宙,無思不服,無遠不臻。然言尚於簡文,志在於明察,刑賞之用,有所未盡。夫刑賞之本,在乎勸善而懲惡,帝王之所以與天下為畫一,不以貴賤親疏而輕重者也。今之刑賞,未必盡然。或屈伸在乎好惡,或輕重由乎喜怒。遇喜則矜其情於法中,逢怒則求其罪於事外,所好則鑽皮出其毛羽,所惡則洗垢求其瘢痕。瘢痕可求,則刑斯濫矣;毛羽可出,則賞因謬矣。刑濫,則小人道長,賞謬,則君子道消。小人之惡不懲,君子之善不勸,而望治安刑措,非所聞也。

且夫暇豫清談,皆敦尚於孔、老;威怒所至,則取法於申、韓。直道而行,非無三黜,危人自安,蓋亦多矣。故道德之旨未弘,刻薄之風已扇。夫刻薄既扇,則下生百端,人競趍時,則憲章不一,稽之王度,實虧君道。昔州犁上下其手,楚國之法遂差;張湯輕重其心,漢朝之刑以弊。以人臣之頗僻,猶莫能申其欺罔,況人君之高下,將何以措其手足乎!以睿聖之聰明,無幽微而不燭,豈神有所不達,智有所不通哉?安其所安,不以恤刑為念;樂其所樂,遂忘先笑之變。禍福相倚,吉凶同域,惟人所召,安可不思?頃者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