械,尖頭木驢正是其中之一。碧落時刻在慕容衝身畔,見過圖紙,自是深知此類器械的利弊。
這種木驢車上為尖頂,坡度很大,以粗大木柱支撐,周圍襯以軟草,矢石擊下,往往順著皮笆的坡度落下,威力大減;車的下部有四個路輪,可容十名士兵隱於其中,只要攻到城下,便可刀槍齊下,往下深挖地道,鑽過牆角,直達對方城內。
堡上堡下突然混亂,顯然是發現對方已經快將地道挖到自己堡內,分派人手堵地道去了。
碧落正驚怒,衣襟忽然被一人抓住:“碧落,你跑這裡來幹什麼?太危險了,快下去!”
居然是辛潤,也披了冑甲,抓了弓箭在手,驚慌地搖著碧落。
辛牧也在不遠處,大約辛潤的動靜驚動了他,只往這邊一瞧,便飛快趕來,急道:“碧落姑娘,你怎麼來了!快走!呆會形勢不對,你自己找機會,能躲就躲,能逃就逃,千萬要設法脫身!”
碧落不明白到了這時,這位堡主怎麼還會對她這個無意收留的外人這般留心,但也就是這種滿懷焦急的留心,讓她毫不猶豫地說出尖頭木驢的破解之法:“堡主,火攻!”
“火……火攻?”辛牧遲疑一下,再顧不得碧落在不在身畔,已一疊聲吩咐:“快,快去取油料來!還有火把,越多越好!”
辛潤卻沒管父親,只顧拉著碧落,把她往牆壘下拽:“快走,快!”
他扯著碧落,卻不知自己早已離開了堞牆保護,推搡間,碧落已眼前黑影一閃,忙將辛潤用力一帶,一支利箭,擦過辛潤手臂飛過。
那裡卻無皮革防護,只聽辛潤呻吟一聲,已有大片鮮血滲了出來。
碧落大怒,借堞牆掩護往外看時,利箭射來的方向,一名鮮卑騎兵剛剛收回弓來,正取箭準備再放。
辛潤呻吟未了,碧落已經一把奪過他的弓來,搶過他腰間一枝翎箭,穩穩一拉,已是個滿弓,也不見怎麼瞄準,箭已呼嘯飛出,沒等辛潤回過神來,那名騎兵已經翻身落馬,居然是一箭穿心!
辛牧見狀,微微一愕,便再也不催碧落下城了,繼續催著快拿油來。
碧落眼見跟前陸續又倒了幾名堡兵,堡內又傳來痛失親人的女人強忍淚水的哭罵,只覺眼睛陣陣發紅,隨手摘過辛潤腰中的箭壺,置於自己腳下,倚在堞牆邊,默默觀察著最有利的角度,瞄準,射擊。
雖不是百發百中,倒也極少落空,一箭過去,總有人中箭慘叫。
辛潤閃於另一處堞牆之後,看著一臉冷淡的碧落,沉穩凝重的射箭手法,揉了揉眼睛。
這是懷著孕身虛體弱的年輕女子嗎?
油料運來了,辛牧即刻安排人手,拿大大小小的陶罐陶盆盛了,紛紛往木頭驢車擲去。
鮮卑兵發覺,立知不對,要往後撤時,堡兵已將火把捆於箭上,點燃,數百支一齊射出。油料遇火即燃,木頭驢車頓時燒成一團,但聞慘叫聲不絕於耳,數十團火人奔出車來,在地上滾作一團,其狀慘不忍睹。
鮮卑兵一時氣勢弱下來,暫停了進攻,辛家堡中人才得以喘一口氣,忙又加派人手去堵地道,換班歇息飲食。
碧落看箭壺內翎箭已空,干戈略停,方才撥出一口氣,擲下弓來,正要立起時,只覺腰腿痠軟,居然一下子坐倒在地上,不由按住腹部苦笑。
若是以往,她哪有這麼容易累著?
辛潤小心挪過來,蹲到她身側,問道:“你沒事吧?”
辛牧向他們揮手道:“你們都下去歇著吧,估計……今夜應該能守住了。小五,這兩天給你的責任就是護著碧落姑娘,別再讓她累著了!”
辛潤顯然對這個任務還是挺滿意的,連聲應是,伸手便去挽碧落。
清平調 草木猶解醉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