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指婚,我想要嫁給他,得他本人同意才行。
但太子給我仔細分析過,要謝明嵐同意這門親事,和要我繡出一朵牡丹一樣困難。
這其中有些因由。
小時候我很暴力,把謝明嵐的大牙打斷過,又仗著自己是公主,經常把他當馬騎,當猴耍。謝明嵐粉雕玉砌的一個小人,從小被周圍的人當成寶一樣捧在手心,一碰到我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雖然大了以後,我收斂了不少性子,也跟王明珠,老八她們一樣,給他寫情書,摘花給他,可他一見到我就不自在,我是知道的。
反而是老八和他走得很近,父皇也有意等老八及笄了,就把她指給謝明嵐。
我當然不能坐視謝明嵐成為我的妹夫,就在皇家馬球賽的時候,求父皇讓我頒得勝的頭花。
太子雖然精於馬術,但赤京的貴公子們都知道,謝明嵐的馬球打得不叫好,叫神!
馬球賽開始之前,我特意去了一趟馬廄,看到王明珠在謝明嵐的坐騎那裡走來走去。我上去盤問她,結果一言不合,兩個人就大打出手,被聞訊趕來的父皇命人分開。
當時赤京的許多貴公子都在場,包括謝明嵐。他看著我,眉心微微隆起,好像不高興。我的心就那樣一點一點地涼了下去。
此刻,奉先殿裡磨人的香終於燒完。
我和王明珠賭氣,一個晚上都沒跟她說話。第二天天亮,我的近身太監陸有之來看我們的時候,我才發現王明珠已經暈過去了。陸有之連忙跑去東宮稟報,我讓王明珠枕在我的腿上,探了探她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
我跟王明珠是死對頭,但她偏偏是舅舅的心肝寶貝。我不忍見她難受,是因為她難受,舅舅會更難受。
太子李純,很快就來了。
赤京裡對他的評價是,長了一張風月裡的臉,姿儀優雅。
李純把王明珠抱起來,低頭看了我一眼,“小六,你也起來吧。”
“父皇罰我跪三天。”
他斟酌了一下說,“今天早朝之後,父皇把謝太傅單獨留了下來……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我當然要去看,我還是飛奔過去的。
御書房外,羽林軍向我正身行禮。父皇的近侍,老太監鄭德海把我拉到一邊,“六公主,您怎麼來了?”
我不跟這個老樹精拐彎抹角,“謝太傅是不是在裡面?”
鄭德海點了下頭,“公主,您別太難過……八公主和謝公子情投意合,皇上也不好棒打鴛鴦。再說,這赤京城裡,也不是就謝公子一個好……公主,公主!”
我沒空聽他的嘮叨,直接闖進了御書房。
書房裡只有父皇和謝太傅兩個人。謝太傅已經是花甲之年,頭髮和鬍子白花花的,乍一看有點像山神爺爺。但是,不要被他平日裡和藹可親的樣子矇蔽。他一到書房就會化身為山妖,太子,謝明嵐連同我,都沒少被他罵。
父皇頭也不抬,“小六,朕罰你跪三天,你一夜就跪完了?”
我也不行禮,直接跪在地上,“父皇,我不同意你把霓裳嫁給謝明嵐!”
父皇本來在低頭看奏摺,聽到我這麼說,英眉微揚,“不同意?你憑什麼不同意。”
我豁出去了,“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我喜歡謝明嵐,我要嫁給他!”
父皇氣得吹了一下鬍子。謝山神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嘴巴樂得咧開,“沒想到老臣那個傻孫子還挺有福氣,這麼多人搶。”
我瞪了謝山神一眼,跪挪到父皇身邊,伸手扯住他的龍袍,“父皇,霓裳及笄還有一年,我已經及笄了,可以嫁人了!”
父皇拿手指戳我的額頭,“小六,你害臊不害臊?哪有姑娘家這麼迫不及待地要嫁人的?何況你還是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