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家在一百公里外一個叫北流水的小山村裡。
爸爸開著他那輛新買的富康送我回的奶奶家,我吵著要坐副駕駛,爸爸拗不過我,只能答應,並幫我係好了安全帶。
車沿著盤山公路一路往上,路的裡側是巍峨的高山,外側是懸崖深澗,人坐在車裡也能隔著車窗玻璃聽到深澗裡的“嘩嘩”水聲。
那條深澗,就是北流水澗。
車沿著公路行到山頂,入目的是一座望不到盡頭處的水庫,碧綠的湖水如同一塊寶石一般。
陽光照在水面上,跳動閃爍著金色的光斑,倒映著山水,如同撒了金粉的水墨畫一般好看。
爸爸開著車駛上水庫大壩,我便看到右車窗外有一個穿著黑色連帽上衣的高大男人站在前面不遠處的路邊,帽兜罩在頭上,看不清臉。
我趴在車窗邊,有些好奇的搖下車窗玻璃。
爸爸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個人,駕著車從他面前駛過,並沒有減速。
那個人低垂著腦袋,也沒有抬頭。
不知道為什麼,我拼命想要看清那人的臉,趴在車窗上回頭去望。
那人終於慢慢抬起頭來,臉上戴著一張沒有五官的白色面具,不見鼻子和嘴,只在眼睛的位置留了兩個圓圓的孔洞。
不知道為什麼,那人抬起頭來的瞬間,我雖然看不到他的臉,卻分明感覺到他望著我笑了。
我縮回腦袋,坐在位置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小憶, 怎麼了?”爸爸放慢了車速,扭頭望向我。
“鬼,路邊的那個人是鬼!”我哭著說。
“咱們小憶是不是睡糊塗了,路邊哪裡有人啊!”爸爸笑著開口,目光在後視鏡上掃了一眼,伸手拍了拍我的腦袋。
“我沒有睡著,那個路邊明明就有一個黑衣服的人。”我說著重新趴在車窗上,扭頭往後望去。
路邊哪裡有半個人影。
我有些發愣,回頭對爸爸說道:“爸爸,剛剛那裡明明就有個人的,我沒騙你!”
“好好好!”
爸爸笑著說:“小憶不騙人,小憶只是睡糊塗了,馬上就要到奶奶家了哦,小憶以後一定要乖乖聽爺爺和奶奶的話,知道不?”
“爸爸,你什麼時候來接我回去?”我有些沮喪的問爸爸,對奶奶家絲毫不感興趣。
我喜歡爸爸,喜歡江州的那個家。
媽媽不生氣的時候,偶爾也會給我做好吃的,雖然她從來不會像其媽媽那樣把我也親暱的抱在懷裡,可我也喜歡媽媽。
“只要媽媽的身體好了,也不生氣了,爸爸一定會早些來接小憶回去的。”爸爸摸著我的頭說。
“爸爸,我是不是你和媽媽撿回來的孩子,為什麼媽媽那麼討厭我,見到我就生氣?”我有些猶豫的開口問爸爸。
“嘎吱——”一聲剎車的尖銳聲音想起,爸爸猛然將車停在了路邊。
“小憶!”
爸爸望著我一臉嚴肅的開口道:“你媽媽為了生下你,吃了很多很多苦,她並不是討厭你,只是因為她身體不好,等你長大了,一定要好好孝順她,不管什麼時候,都不可以再說這樣的話知道嗎?”
那時候我並不知道爸爸為什麼突然這麼嚴肅,更不懂爸爸為什麼說媽媽身體不好就要討厭我,但我依舊乖巧的點了點頭。
奶奶家離那座水庫並不是很遠。
車大概又走了十來分鐘,在一片竹林前停下。
竹林後稀稀疏疏錯落分佈著幾幢磚瓦房,由於是正午時分,每幢房子屋頂上的煙囪裡都在往外冒著煙。
爸爸牽著我的手走進一座院落。
院子裡有一棵桂花樹,樹下坐著一個穿著一身灰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