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方便之所一樣,瞄上一棵大樹直接走了過去。
周曼雲三步並兩步地趕緊跟上。
象是同染了鬧肚子的症候,兩個鄉間兄弟的身影剛掩進樹影,又有幾個漢子一齊擠了過去,樹林裡響起砰砰嗙嗙的聲響,象是因為搶地之爭動了拳腳。
偷襲來人未成的曼雲,肩上徑直捱了一爪,頭上插著草簪的牛心髻歪倒了一邊。
身形精瘦的中年男子與她打上了照面,黑瘦臉帶著幾道縱橫交錯的細疤,殘了一隻左臂,但依舊靈活如猿,鷹眸光寒。
曼雲的眼裡閃出淚光,撲身緊抓著中年男子空空蕩蕩的左袖管,對著不遠處正以一對二的徐羽揚聲喊道:“哥,不打了!”
“六小姐!”,盧鷂子擰身站著,心中一陣兒後怕。若不是有那麼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他那一爪原是想直接摳碎偷襲者的喉頭的。
經了三關的明查暗查,周曼雲才被盧鷂子帶進了軍營。
衝著被引向另處的徐羽抱歉一笑,獨自晾在中軍帳前的周曼雲靜靜地微闔了眼簾,燥熱的秋陽灼著發頂,一片黑色之中跳動著扭曲搖擺的色點,雜亂無章。
軍營集中了一大堆血氣方剛的精壯男兒,氣息同樣雜亂,憑藉著銀子的助力,周曼雲努力尋著自己想尋的人。
明知心靜會事半功倍,但她的心依舊如潮水湧動,浪尖波底不得平息。
人事無常,人的身體至堅也至弱。就像一年未見的盧叔就在當年回雲州的途中失了一臂,而一年來還有許多江南舊識丟了性命,自己當年敲詐的安家銀已無可再續,可江南還有這一群盼歸人……
“六小姐!世子傳你到他帳中相見。”,轉回程通傳的盧鷂子輕聲相喚,板著的面孔之下藏著淡淡的困惑。
不比從前在霍城可以隨心地撮合兩個小兒女,現如今無法知道詳情,六公子受傷曼雲來探,世子爺的態度古怪,他也不敢多問半句。
蕭澤帳中?
孑然獨立於穹頂中央,曼雲環顧了四周。最終將目光定在了大桌後的青色幕布上。
中間厚厚的幕布拉著不透半點光亮,而兩邊卻挽起成兩個小小的邊門,門上擋著同色的青紗。
曼雲的眼眶不覺地瞬間變得通紅。
一直高坐案後觀察著曼雲一舉一動的蕭澤撇起嘴角,哧地發出一聲冷笑。
蕭澤的眉眼坦坦蕩蕩傾洩著輕蔑與憎惡,一下子就讀懂的周曼雲反而平復下了急促的呼吸。
比之預想,這樣的結果並不是最糟的。
周曼雲深吸口氣。恭敬跪禮,誠懇地輕聲求道:“蕭世子!還請讓民女見他一面,一面就好!”
女人篤定人在營中的語氣和突然平靜的眼神,讓蕭澤眸中暗光一閃,雙手交握撐在桌上,再鬆開時卻揮手喝令了帳中的侍衛盡數退下。
“小六什麼都沒講過!只是蕭家在宮中有暗樁,該知道的事我都知道!”
潛藏的暗樁並不知迭香樓前的當事人是誰,但幾道訊息相繼傳出,蕭澤略一整合也就自能知了前因後果。雖然直揭出自己已然知道全部事實。對一直守口如瓶的弟弟略嫌殘忍,但蕭澤容不得周曼雲質疑小六的人品,即便女人已然與蕭泓緣盡。
“我要見他!”,周曼雲釋然一笑,更向前挪了一步。
眼前半點顏面不要的女人就是小六命裡的魔障,雖然就在前不久蕭泓信誓旦旦跟自己保證過對周曼雲心死放手,但他還要確認曼雲安危的行止讓蕭澤並不十分放心。若是讓這個女人與蕭泓當面,不要臉地泣憐求情。說不準自家的傻弟弟又會心軟。
蕭澤狠挫了牙關,接著反倒靠回椅背凝神靜聽。帳內落針無聲,他緊繃著臉上顯出了幾分霽和,傲然地直起身子對著座下的女人道:“他並不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