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周曼雲緩緩地點了點頭。也許。伴著青燈古佛,對於一個無家可歸的弱女子來說也算是個好歸宿。
周曼雲坐在樹下。靜靜地數著斑駁樹影下爬過的螞蟻,俯視著一隻只小生靈為生存做出的努力。
螻蟻偷生。又有何不對?等著祖父對周曼華做出的安排決定,也算是一種試探吧!
在地上來回的亂畫停了下來,已計不清數的曼雲,輕輕地丟下了手中的草梗,勉強一笑。
其實在收到父親喪訊後的,周曼雲一直反覆考量著是否還要跟母親回到霍城去。前世事不提,就今生,她覺得和孃親回到燕州外祖家會更好,雖說燕州要等泰業五年後才得基本安穩。但是如果能利用記得的那一點半點逃掉就好。
沉悶陰鬱的霍城周家,對曼雲來說,不回也罷。 只是現在的她不得不回。她要送爹爹回去,杜氏想回去陪著夫君,還有未出世的寶寶要寫在祖譜裡父親名字的後面……
三年的孝期,兩年後祖父的去世,十年後自己的婚期……何時能離,何時必須離?周曼雲盤想著那些交疊錯亂的日子,心緒不寧。
“雲姐兒!”。門吱扭地開啟了,周曼華一臉靦腆地靠在門邊,招手喚著曼雲。
痛痛快快在祖父的面前哭過一場,曼華的精神反倒好了許多。伴著放鬆的面容,布衣荊裙的打扮也顯得清爽怡人了。
周曼雲深深地看了曼華一眼,不吱聲。踮著腳尖走進了門。步子只猶豫了下,就立刻向一臉慈祥的周顯靠了過去。露出一臉稚氣,道:“阿爺。有話跟雲兒講?”。最近二個月在杜氏面前恪盡孝心,帶著孩子氣的愛嬌,周曼雲已信手拈來。
周顯果然老懷寬慰地笑了,一隻手攬住曼雲,另一隻手拍了拍身邊的椅子,示意曼華也坐下。
“叫你們姐倆一塊兒,是阿爺想給你們講個故事……”
故事?周曼雲心底不以為然地一曬,已猜著多半祖父是要借事寓理,講些什麼道理。可不一會兒,她原本裝樣好奇眨著的一雙大眼,漸隨著周顯的講述,直愣了起來。
“陳朝立國後,燕雲邊境一直是景國公封地,蕭家世居當地為國守邊,但經了三十三年前的代王勾結胡蠻作亂後,景國公府也就只剩下了老景國公和現景國公祖孫兩個男丁……昭和二年,老景國公辭世,燕雲全境舉喪,羯族大軍卻乘此機再舉南下,強攻定遠、績西、北崖口三地……
在北崖口,一向不擅長攻城的竭族蠻子居然使出了匪夷所思的法子,將裝著黑水的瓶子扔進城牆,再放火箭助燃……那種黑水,產自極西的大漠中,水撲不滅,一時間滿城哀嚎,盡是燒傷……當時北崖口的守將姓杜,在他帶著兵士們守城之時,他的夫人也帶著僕婦,領著城中婦女援救傷兵……在傷兵營中,一名燒傷計程車兵疼痛難忍,神志不清,在杜夫人為他換藥時,抓向她胸口,扯住了她的衣襟……”
“啊!”,周曼華驚叫一聲,雙手牢牢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杜夫人的衣裳被死拽著鬆不開,周圍有僕婦上前,想要將傷兵拖走,更有人已抽刀對準了受傷士兵的雙腕。那時的杜夫人剛生下小女兒不久,推擋之間……”,周顯的講述頓了頓,想斟酌下怎麼再跟兩個年幼的孫女講吓去。
“傷兵手捋夫人乳,戚聲喚娘。邊有同袍泣而跪求夫人,言道此人自受傷以來滴水不得進,已是彌留之際,思親之舉,望恕其罪。夫人默然,趺坐於地,懷抱傷兵於膝上,解衣,乳之……”
周曼雲的聲音極輕極細地將剩下的故事講完了,依著前世的記憶。
“原來雲姐兒聽過!”,周顯寬慰一笑,點了點頭。
“後來,這位杜夫人如何了?”,周曼華急切地問道。
周曼雲搖了搖頭,她前世聽到的故事也就到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