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了清嗓子,用較為妥當的平和語氣,說:“他在飛船上,病得有點神志不清,你不去看看?”
“看什麼看……”尹正兩腳像紮在地面裡似的就是不動,手中握著一根英國軍刀,耍玩了一下,裝模作樣嘀咕,“我看了,他的病又不會好,看了,說不定他反而想得更多,一胡思亂想,慢點想不開,病不是更重了,而且,他希望在床邊守著他的人——”
尹正的那雙眼睛時不時下垂偷瞄的樣子,頗有些尖嘴猴腮的刻薄樣,夙吃力地仰著頭,看個子高挑的准將大人,忍不住笑了:“好,你不去,那我去看看他。”
“滾!我去!”
夙的屁股還沒離開椅子,尹正已經飛奔得沒影了。他抖抖衣服,重新坐好了,提著罐頭喝咖啡卻像迷醉在酒精裡似的,一雙紫眸被餘暉暈染成了火焰色,浮上淡淡的水汽。
尹正一路都大步雷霆,勢不可擋的樣子,可是挨近皇乙軒休息的房間時,卻放慢了腳步,在門口猶豫不決地徘徊許久。
掌心一捏,全是汗溼,悸動的心讓他像個感情懵懂的青澀少年人,臉皮都變薄了,漾開些許淡淡的燥熱。
幾次三番舉手準備敲門,卻始終沒有下定決心去叩響它,他呆呆地看著房門,彷彿視線能透過金屬物質,看見房間裡的陳設,以及他心心念念想著的人。
說好了十年以後來娶他,現在就見面……
“咳咳!”尹正故作鎮定,按耐不住內心的蠢蠢欲動,終於還是敲響了房門。
心裡一遍遍地默唸著,半年了,八個月了……
等了許久許久,他簡直像已經煎熬了十年一般,忍不住低喃:“小銀……”這一聲很輕,絕對是傳不到房裡去的。
顫顫悠悠的聲音驀然傳出:“麻煩暫時不要來打擾我,我現在誰也不想見。”
像是一道雷劈在頭頂上,尹正呆然地站在門口良久,既而靠在門邊,一根一根地猛抽菸,整個人都迷醉在尼古丁中。
而後,渾渾噩噩的尹准將又晃回了夙的身邊,夙還是坐在折凳上,手裡的罐裝咖啡還沒喝完的樣子,邊上還多了張折凳。
尹正低頭瞧著,心裡浮上莫名。夙淡淡道:“連你也吃閉門羹了啊?”
尹正一愣:“靠!老子你也敢戲弄!”
夙輕聲笑笑,雲淡風輕的:“坐吧,喝咖啡不?”
“切,大爺我最討厭咖啡!又甜又膩……”他跨腿往凳子上不客氣地坐下同時,嘴邊明裡暗裡地指桑罵槐,夙不是沒聽懂,就是聽出了他的寓意,才揚起唇角輕輕地笑。
然後,夙還是往椅子腳邊拿了罐啤酒,拋給尹准將。啤酒罐以高高的拋物線落入尹准將手中,“啪嗒”一聲脆響,某人咕嚕咕嚕地灌得煞有風格,酒液順著唇角淌下脖子,又耍酷又不羈的,夙斜睨了一眼,笑這人真是愛裝模作樣。
夙弓著身子坐得閒散,交錯擱著的腿時而還晃一晃。迎著徐徐晚風,帶了點淡淡的青澀,說:“他這個脾氣,我也不是今天第一天才知道。”
尹正手裡有了啤酒還不夠,點上煙,神情才真正陶醉了。“知道你還用這種方法!別告訴我你就是故意折騰我家小銀,我揍你!”
晚風柔和,映著夙臉上寧靜的笑容:“唉,反正橫裡豎立我都不是人,索性就當一回出賣朋友的惡棍吧。”說著,就著罐頭邊緣,慢慢吞嚥咖啡。
尹正沒有出聲,吸了幾口煙,沉靜地想事情。
這半年,要說誰和夙最親近,那就只有尹正了。
戰場上互相扶持,也算是肝膽相照,同在一個部隊,一個是參謀,一個是軍隊裡的第一火力,兩個都是善於冷靜分析戰況的人,兩個也都同時左右著戰局,烽火硝煙中馳騁,槍林彈雨中最容易見兄弟真情,加之大家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