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初陽和丁駿在主座坐下後,易家兩姐妹分坐在他們夫妻左右,時墨言和沈年則坐在她倆身側,趁著菜還沒上,眾人閒談起來。
無意中目光相對,丁駿很快轉過臉去,沈年從她目光裡看到了憤慨,心裡油然而生一種報復得逞的快意,轉過臉故意跟時墨言交談,看也不看她。
易思琦很顯然對內情毫無所知,和沈年說話時恨不得整個人黏到他身上去,收斂起平日裡的嬌蠻任性,看起來倒也一派天真爛漫。
“筷子你用的慣嗎,用不用給你上副刀叉?”
“不用,雖然不經常用筷子,也還用得來。”
易思琦哪裡會知道,沈年自從到雁京工作,一日三餐都在練習用筷子,手指早已靈活許多,而他此舉不是為入鄉隨俗,只為有朝一日和伊人共進晚餐時,不至於被對方視為另類。吃中國菜用刀叉,未免不倫不類。
畢竟是年輕單純的女孩子,自幼生活在父母的庇佑下,她並不太懂得察言觀色,交往過的幾個同齡男朋友,更像是玩伴和跟班,對於深沉成熟一點的男人,她缺乏深刻了解。
對易思琦,沈年既不排斥也不迎合,他只是很有禮貌的、忍耐的,保持著與他的年齡和閱歷相符合的、對女孩子應該有的風度。可丁駿畢竟心明眼亮,她分得出什麼是真默契,什麼是裝樣子。
相比易思琦那種帶著刻意的活潑,易綾夏和時墨言這一對很明顯要安靜許多,話也不曾說過幾句,可無論時墨言做什麼,綾夏總是依戀地看著他,目光中帶著似水柔情;時墨言偶爾寵溺地用手指輕點她下巴,又或者替她攏一攏頭髮,看起來也絲毫不讓人覺得刺眼。
青梅竹馬長大的玩伴,不經意間發展出來的情侶關係,那份親密無間是旁人模仿和豔羨不來的。就像她和程慕澤,當初也是這般小兒女情狀,只要碰在一起,眼中便只有對方,再無旁人。
此情此景,難免不觸景生情,丁駿視線一轉,發覺沈年正在檢視她的表情,她的表情略定,與他目光相接,忽然領悟,他是在場的人裡唯一知道她在想什麼的人,然而,他悻悻地轉過臉去。
一桌的美食,沈年味同嚼蠟。跟丁駿之間縱有心結,他也鬥不過自己的感情,幾乎快偽裝不下去,幾次想奪門而去。
時墨言道:“你要是不舒服,就先走吧,何必勉強。”沈年誤以為他話裡有話,回道:“沒關係,我沒不舒服。”
和他們各懷心事不同,易初陽的表情始終是淡而悠遠的,維持著一貫的高深莫測,他一言不發,視線默默地掃視眾人,暗自觀察著每一個人的表情。
晚餐結束後,眾人一同搭電梯下樓。電梯裡還有其他客人,他們六人站進來以後,更顯擁擠。
幾十層的觀光電梯緩緩而下,為了讓客人更好的欣賞雁京美麗的夜景,電梯裡光線很暗,透過玻璃,城市的五光十色盡在腳下。
因為人多,易初陽怕未婚妻被人擠到,細心的把手搭在她腰間,丁駿則垂手而立。看到易思琦親暱傍著沈年胳膊,不時靠在他耳邊竊竊私語,丁駿強迫自己轉過臉去。
右手無意中碰到一個人的手,她本無心,哪知道那隻手竟然從容捏住她小指,她嚇了一跳,急急要把手縮回去,而他似貪戀那一點溫柔,握住她小指不放,她佯作不在意,抬手輕攏發角,終究還是離他而去。
從大廈出來,沈年懶得再敷衍,跟眾人告辭之後匆匆而去,甚至沒有跟易思琦打招呼。易思琦追上他,“你走那麼快乾嘛?後面又沒有人追你。”
沈年道:“我才想起來,實驗室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對不起,你自己開車回去,我坐地鐵。”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個怪人!易思琦在原地頓足不已。
易初陽車上,丁駿道:“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