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渴
“金粉世家”的鋪子終於開張大吉,只是生意卻並不如人意。探春和林黛玉對著賬本子各自算了兩遍,抬起頭來:“沒算錯?”
然後,雙雙嘆了口氣,頹然地放下了筆。
“咱們這才是開頭,能保住本錢就不錯了。聽人說,開頭三個月賠了錢的也盡有,咱們這個算是沾了原先那家鋪子的光,總有些熟客。只要咱們做得有特色,漸漸兒地開啟局面,就會越來越好。”賈寶玉倒比兩人樂觀。
“不單是這個原因。”探春搖頭,“咱們三個畢竟不能時時出去,有了大宗的生意,掌櫃的也不敢作主,總是耽擱了。若把權放給掌櫃,又不太踏實。總要找個信得過的,坐鎮在鋪子裡,有什麼事能拿主意才好。我倒是屬意茜雪,可她年紀又太輕,怕是鎮不住。”
“不如叫芸兒來管著罷”賈寶玉忽地輕輕擊掌,“如今咱們園子裡栽樹植花都交代給了婆子們,他也沒有營生可幹,正好閒著。”
“瞧著他不大老實……”探春有些不大放心。鋪子不比地,裡面的貨色也值上千兩銀子呢若有個起了壞心的,捲了店子跑路,他們三個人別說掙錢,怕是連本錢也收不回來“老實的人還能做生意麼?就要機變靈活的才好。”林黛玉含笑道,“只是他的為人咱們不大清楚,還要試著用他兩三個月才知道。”
“就依你們,用了再說。”探春想了想,覺得賈芸看不去也不像奸滑之輩,也就允了。
高興的是賈寶玉:“我這就去跟他說一聲兒,回頭讓他再叫幾聲父親。”
探春啞然失笑,眼睛卻瞧著林黛玉:“你想當父親,趕緊地讓太太替你定下親事”
兩個人同時紅了臉,林黛玉啐了她一口:“真不害噪,這話也說得麼?”
“我只是說大實話罷了。”探春也不好意思,訕訕地乾笑了兩聲,開始趕人,“二哥,你還不去辦正事兒?”
賈寶玉尷尬地摸了摸頭:“這就去。”
兩人看著他出門,才相視著又笑了起來。笑畢,探春才正容道:“我說的可是實話,你如今父母雙亡,婚事上頭除了指望祖母,還能怎麼樣?趁著祖母如今身子還康健,能替你作個主。若是哪天……你才真是沒人指望了呢”
林黛玉紅了臉,嗔了她兩句,才垂了目光:“你也知道,婚事講究的父母之命,我這頭固然有外祖母,可那邊兒還是得看舅舅舅母的意思。”
連金鎖都出來了,王夫人的用意還不明顯嗎?探春憂愁地嘆了口氣:“你近來覺得身子骨如何?我瞧著倒比前兩年好些,今兒看起來也精神。”
林黛玉感激:“好得多了,以前總是隻能睡上一個更次,現如今能睡上三個更次了呢你那個操,做起來雖然彆扭,卻覺得通體舒泰。只是怪了些,總得把紫鵑她們趕出去了才敢做。”
“本就是強身健體的,比你見天兒地吃藥強。既是有效,你就堅持做下去。”探春又囑咐了兩句,才把賬簿子交給翠墨收著。賈母當初同意掉包計的原因之一,就是林黛玉弱不禁風。沒有了這個障礙,至少賈母那一關,應該能過了吧?
“是,如今燕窩也用得少,精神反倒比往年更強些。”林黛玉若有所思。
“那就好,你練得熟了,我再教你兩招。”
“這操,莫不是從郡王那裡學來的?”林黛玉笑問。
“除了他,難道我就學不成什麼東西了?”探春有點小氣惱。
林黛玉也不動氣,只是吃吃地笑,末了才道:“不如去我那裡等寶玉的訊息,若能說定了賈芸,咱們又能省些心。”
“只怕會更不省心呢……”探春暗地裡嘀咕了一句,依言收拾了桌上散亂的帳簿子。紫鵑正在外間與侍書做針線,一個繡鴛鴦,一個納鞋底兒,配著梧桐樹漏下來的光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