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把人,都不眨一下眉頭。元春看著端淑莊重,可就連她,也把這些有毒的東西,當成壓箱底的寶貝。
也不單止是宮裡,就是賈計裡,王夫人和周姨娘手裡都有些東西。恐怕只有趙姨娘,是最沒有手段的,所以只能作踐自己,讓人看輕,也比丟了性命的好。
若是賈環明年上了考場,真拿個什麼前三甲回來,會不會遭受什麼不明不白的災禍?探春的念頭剛一冒出來,就覺得渾身發寒。
不行,得找個機會提醒賈環,哪怕名落孫山,也不能枉自送了性命。不過,如今的王夫人,還會不會有這心思來爭?只要賈寶玉和賈蘭還在,無論如何輪不到賈環繼承家業。
“也不過是給你有備無患,除非是天性涼薄之人,除非萬不得已,又怎會出此下策?只是若真對你的地位有威脅時,可別心慈手軟。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元春知道探春姐妹雖由賈母撫養,但因還不到出閣的時候,想必這些東西是不會教給她的,因此又細細地囑咐了一番。
“是,我明白。”探春知道元春是為自己好,才會把這些壓箱底的“寶貝”交到自己的手裡——雖然自己真的不想領情。
“姑娘,東西收妥了。”侍書的臉色也有些不大自然,她雖然是大丫頭,可到底沒見過這個,聲音有些顫抖。
正說著,皇帝來了,姐妹倆少不得要迎出宮門。不及她們行禮,皇帝就叫“平身”,一手執著元春,一手執著探春。
“進去坐罷,沏茶來。”
抱琴忙答應著去了,只一會兒功夫便端出茶來,悄悄地拉著侍書退下。
探春坐在皇帝的左側,抬眼看向坐在皇帝右側的元春,忍不住勾了勾唇。這架式,頗有點像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場面。
不過,她一直很懷疑這個故事的真實性,有哪一個深愛自己丈夫的女子,可以容忍和別的女人分享丈夫的?
元春說了兩句閒話,就找了藉口避開。探春對她的“善解人意”很是無奈,她明天就要遠嫁了,難道還能和皇帝發生點什麼不得不說的故事?
事實上,剩下來的兩個人,沉默的時候比說話的時候要多,氣氛多少有些尷尬。
“咱們怎麼這樣的生分?”皇帝啞然失笑,“朕以為你可以無話不說的。”
探春苦笑:“恐怕是要說的話兒太多了,以至於無話可說。雖然早早就知道了要走,可心裡頭還是覺得有點不是滋味兒。”
她倒是想問問王儲的情況,又怕眼前這位生氣。要知道,小心眼可不是女人的專利。在一個男人面前表示對另一個男人的興趣,也是大忌。
“朕明白。”皇帝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漸漸地隱沒在唇角後,“委屈你了,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只管說出來。朕總會……”
“皇上和太后賜的東西已經夠多了,臣女已經受得戰戰兢兢。”探春打斷了他的“深情演繹”。
“不想知道你未來的夫婿麼?”皇帝卻主動開口動問。
探春轉了一下眼珠,放棄了這個誘惑:“反正明天就知道了,也不差了這麼一天半會兒功夫的。”
皇帝大笑:“你倒真是與別人不同,他……反正你明兒自己看罷。”
探春正悄悄地拔長了耳朵,誰知剛聽了一個頭兒,後半句又全都嚥了下去,只能瞠目以對。明明不想講,還要吊人胃口宮裡的這些人,果然沒有一個是厚道的。
眼看著冷了場,探春只得東拉西扯地挑些話題,不外乎宮裡宮外,人情世故。她口才便給,言語風趣,倒把皇帝的愁腸說散了兩分,臉上也有了個笑的模樣,雖然還有些勉強。
“你們府裡倒有些意思,別人家女孩兒也多,沒這麼些事兒。”皇帝聽得興味盎然,“你辦的那個詩社,聽說坊間有專門的鋪子印詩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