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謙總算舒了口氣。他當然知道,那天晚上究竟是誰推了誰。只要杜荔娜還堅持是蘇拉推了她,就說明她的記憶沒有恢復,而王子謙就是安全的。
但另一邊,循著有限的線索,警察竟然還是查到了羅行身上。
在警方抓捕之前,羅行發現了王子謙的所作所為。他找到了王子謙,狠狠打了他一頓,又威脅要告發他,除非他再拿出一筆鉅款。
他要的數字太大,王子謙已經拿不出來。他懇求分期支付,羅行拒絕了。
羅行用刀把王子謙架到王家父母面前,吐露了所有的真相。王母當場氣得厥了過去,王父是經過大風浪的人,他和羅行談判,終於穩住了羅行。
最終,他們達成了協議。
羅行把王子謙留在肇事車輛上的痕跡處理掉,把罪名擔下來。羅行緊急偷渡出國,王家保他在國外一世榮華富貴。羅行手上有王子謙的罪證,不怕王家不給錢。
王子謙在父母面前跪了一天一夜,發誓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王家父母對杜荔娜滿懷不可言說的愧疚,遂命令王子猷取消留學計劃,在國內陪杜荔娜康復。外人都誇王家厚道,說王子猷是個情種。
只有王家人自己知道,王子猷並不是心甘情願。但父母和大哥都教導他不能始亂終棄,讓他不能忘了對杜荔娜的責任。道德的重壓之下,王子猷不得不屈服。
王子謙戒了毒品,也不再拈花惹草。他和于慧結了婚,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京嵐的發展和小家庭上。後來,他在商場上贏得了無數讚譽,但再沒有獲得過一句父母的誇獎。王家父母身心都受到重擊,不知如何面對「優秀」的長子,更不知如何面對被迫「還債」的次子,只好借出國療養之名,常年不歸。
羅行在海外待了幾年,耐不住無聊,遂整容換了身份,費盡心機回了國。王子謙拿他沒有辦法,只好讓他掛了個司機的名,高薪養著他。他們是一條繩上串著的螞蚱,誰也不會主動去揭發誰。
其後很多年,沒人再問起過徐麗。這個渺小的打工妹沉入鶴尾山的土壤,被黴菌和昆蟲齧咬成白骨。她在這座城市生活和奮鬥過的痕跡,也幾乎消失殆盡。
……直到那一天,在女兒的追問中,在一對姐妹共同的回憶中,她無聲地浮出水面。
作者有話說:
修文只是加快了節奏,情節設定沒變,後半部分是新的內容。徐麗的故事會放在單獨的一章番外裡寫
第98章 浮生居大塊(1)
浮生居大塊
尋丈可寄形
身安即形樂
豈獨樂鹹京
——《思歸樂》元稹
裴老師諮詢室牆上掛著的那隻沒有臉的貓, 好像和從前不一樣了。
現在,杜荔娜能看見它帶點圓潤褶皺的後腦勺,細小鬆軟的毛髮, 彷彿誘惑她伸手去摸。
她問裴老師,是不是換了一幅裝飾畫,裴老師說沒有。
杜荔娜就說自己很喜歡這幅掛畫, 希望在家裡掛一幅一模一樣的。裴老師把購買地址給了她, 他們結束了這個話題。
杜荔娜向裴老師匯報最近的生活。出於職業習慣, 裴老師保持著沉穩的神情,但杜荔娜能感覺到,他越聽越震驚。
震驚是正常人的反應。就連杜荔娜自己,也還沒從這種震驚中完全平復。
她能有條不紊地敘述過去一個月的遭遇, 已經很了不起了。她對自己刮目相看。
在鶴市, 企業家的經濟犯罪不算新鮮, 因惡性暴力犯罪鋃鐺入獄, 卻是少見。王子謙被逮捕的訊息像長了翅膀,一夜之間震動了鶴市的商界。繼杜王兩家聯姻、杜宇風葬禮之後, 一帆和京嵐再度成為輿論風暴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