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荔娜向莫蘭禮貌地笑了一下,沒打算伸手,手卻被莫蘭主動握住了。
「妹妹手真軟。第一次打拳吧?」
她手上的肌膚很粗糙,掌腹和拳峰結著一層薄薄的繭。
蘇拉:
「給掃個盲吧。她從小學芭蕾,運動基礎不差,但是出過車禍,右腿腿骨骨折,跟腱斷裂,做過手術。」
杜荔娜震驚地瞪著她。
她怎麼能把這些說得那麼平淡?
莫蘭的回應,也很平淡:
「那確實適合拳擊,對下半身要求小一點,不過姿勢要標準。」
她拍拍自己的左腿:
「我這條腿,半月板撕裂,膝蓋骨折,也做過手術。咱倆一人一條好腿,能搞個組合。」
杜荔娜:「……」
蘇拉拎著包,拽著杜荔娜去換衣服。
女更衣室只有她們兩人。杜荔娜低頭:
「你不是說,要帶我來幹壞事嗎?」
「是啊,帶你來打架。」
「我不喜歡打人。」
「打我呢?」
「……」
「我給你當靶師。」蘇拉說,「下次再打架,至少別撓臉了。」
杜荔娜板著臉:
「我沒帶衣服。」
「穿我的,有長褲。」
「我不適合運動。我是個殘廢。」
蘇拉盯著她:
「你爸爸和我說過你的情況。醫生說,你可以做任何運動,只是不能成為專業的運動員或者舞者。」
「不論是運動還是跳舞,我都比不上別人,何必學呢?」
蘇拉脫下外衣,身體毫無遮掩地在杜荔娜面前裸露出來。
她的肌膚不夠細膩,也不夠白皙,色澤不夠均勻,還錯落著大大小小的舊疤痕。
但她的胸部堅挺,腹部平坦,肌肉結實有力,依然顯露出一種粗糲的美感。
「人之所以要努力,不是為了比別人強,是為了比之前的自己更強。」
杜荔娜震了一震。
她沒想過這一點。
從小到大,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被設定好一個目標的,你達到,或者達不到目標。
而在車禍後,她已經放棄了所有的目標。
蘇拉扔給她一套衣服,衣服上沾染著她的氣味。
杜荔娜依稀記得這氣味。
她的衣服一直很多,多到衣櫥裡堆不下。那時候,她偶爾會把自己不穿的衣服給蘇拉,蘇拉長手長腳,能把她的及膝中裙穿成超短裙。有的衣服,她穿了蘇拉穿,她覺得蘇拉穿得好看,又不捨得給,要回來自己穿。
那時候的她真蠢啊,覺得全世界都應當寵著她,不可能生她的氣。
莫蘭很耐心,為人也幽默,她給杜荔娜選了一雙粉白相間的拳套,杜荔娜挺喜歡。
莫蘭先教站姿,還特別針對杜荔娜的情況做了一些叮囑,然後教了她兩個基本的動作:前手和後手直拳。
接下來,就是要打中手靶。
杜荔娜從小就被教導,要當個「好女孩」,而「好女孩」的第一要義,就是不能給別人造成傷害。
暗搓搓地讓人難堪,是可以的。冷漠和無視,是可以的。扮演弱者,讓對方被世界譴責,也是可以的。
就是不能以自己的名義,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攻擊。
所謂「直拳」,簡直違背杜荔娜的一切基本常識。
她的拳軟綿綿的,猶豫而無力。
杜荔娜瞪著蘇拉,繃帶和拳套提醒著她受到的桎梏。她分明看得到手靶,卻無法準確地擊中。
她很不舒服,倒不是腿傷的緣故。她感覺到關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