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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回來以後,林渡讓自己保持著忙碌。

新書《潘塔納爾的豹》修稿修到第二稿,編輯認真地跟他說:你這次寫的主角太陰暗了,真的不考慮動一下大情節,給她一個稍微光明點的結尾麼?

他相當堅定地拒絕了。

母親鍾晴又找過他幾次。恆茂的事情多,林茂生年紀大了,漸漸有些顧不過來,林茂生和鍾晴都希望他能回恆茂幫幫忙。

「你爸爸喝酒的時候脾氣不好,你是知道的。後來他酒醒,自己也後悔了。你是他唯一的兒子,他能不希望咱們一家團聚嗎?」

林渡木著臉不說話。

「那個什麼蘇律師啊,斷了也就斷了。鶴市多少女孩子,要什麼樣的找不到啊?以咱們的身家……」

「媽,我有事忙,不說了。」

林渡打斷她,掛了電話。

其實這期間,林渡按捺不住,給寧夏打過一個電話。

寧夏捂著電話說:

「林作家,我們最近有個特別大的專案,都忙翻了。蘇拉姐……就挺拼的。」

蘇拉似乎對人生擁有一套精密的計劃,而他並未被包含在內。他更像是一個打亂節奏的小插曲,一個無處巢狀的小零件。他們在一起的三個月,於他像是南柯一夢。那些隨著朝夕點滴積累起來的微小規劃,對未來生活懵懂而充滿誘惑的竊喜,如同一幢樁基施工偷工減料的大廈,隨著一場大雨,整個兒土崩瓦解。

林渡沒再找過蘇拉,或是和蘇拉有關的其他人。被惹煩了,告他個騷擾跟蹤什麼的,這種事蘇拉絕對幹得出來。

天涯何處無芳草,沒有誰是非誰不可的,誠然在鶴市,愛情對男男女女來說,還不如一張房票來得重要。何況三個月的相處,說是靈魂伴侶或是宿命因緣,都太過矯情。

這天,林渡睡得很不好,他夢到一棵鳳凰樹,一到初夏,金紅就落滿窗臺。他開啟一本《荷爾德林詩選》,把小扇子一樣的鳳凰花瓣夾進書頁,藏寶一般。

剛睡下沒多久,一連串的手機鈴聲把他吵醒。他迷迷糊糊地劃開手機,何崇光的大嗓門吼得他耳朵一炸:

「渡哥,出來宵夜啊,手臂那麼長的瀨尿蝦啊。」

林渡眯著眼看了看時間,對著電話罵:

「你妹啊,現在是十二點!」

何崇光哈哈大笑:「就是我妹要請你宵夜啊。快來快來,順便再悼念一下你死去的愛情……」

「滾蛋!」

林渡扣下電話,往被窩裡一紮,但亂糟糟的記憶已經泥石流般湧了上來。

何崇光的電話徹底奪取了他的睡意,他在床上翻滾了一會兒,始終無法入眠,只得咒罵了一句,爬起來去宵夜。

他到的時候,何崇光已經擼到第五十一根串,手臂粗的瀨尿蝦被掏成了空殼,一盤炒花甲只剩了辣椒。

林渡爬了爬亂糟糟的頭髮:

「來罐可樂。」

「你不喝酒?」

「我開車過來的。」

何寶賢遞過來一個錫罐,林渡拉開環,咕咚咕咚灌了半罐。

何寶賢便笑:「哥,你也是太晚熟了一點,再多失戀幾次,就習慣了。」

這一對何家兄妹,常年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的痛苦上。

「何寶賢,你這麼晚了還出來宵夜,美容覺不睡了?」

「我這不是來幫你渡情劫麼?助你看破紅塵,皈依佛門。」

林渡摸了摸腦門:「我看,你是想多劈我幾道雷。」

何崇光看不下去:

「你聽她瞎扯,她是真擔心你,說好久沒見你了,怕你失戀想不開,把自己關在家裡吃了安眠藥,才逼我把你約出來的。」

他捏著自家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