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看著她精緻的髮式更增的容色清妍,心裡微起羨慕之意。南月國女子不興剪髮,靈兒那一頭頭髮已經過腰,披散著太狼狽,束起來,她又不願再梳兩個辮子,而那些複雜的法式又不會,最後只好束成馬尾甩在背後。可這放現代原本最普通的髮型,在這裡卻被認為是男兒的裝束,她也只好就一身男裝了。如此男裝雖然看起來颯爽瀟灑,她也喜歡。平時沒事,可是每次一見到沈落瀟,她就覺得這一身實在是彆扭極了。人家的女孩兒都是花枝招展窈窕動人,偏偏她得這個不倫不類的樣子。
想到這裡,一張笑臉頓時耷拉下來。楚羽似是明白了她的心思,重新舀起梳子,叫她轉過身去。
楚羽幫她解開發繩,慢慢地梳理著,“南月國女子出嫁之前都會有親人幫忙梳頭,雖然你現在不是出嫁,但姐姐就當這個禮了,把你交給瀟哥哥,也把瀟哥哥交給你。”
“姐姐,我……”靈兒聽她這麼說,又羞又急,回過頭來按住楚羽的手。
楚羽微笑著搖頭,從她手中抽出木梳,“這樣一來,你就是屬於我們南月國的了。答應姐姐,以後不管什麼事情,都不要離開。”
靈兒定定地看著楚羽,楚羽將她身子推過去,重新幫她梳頭,“姐姐知道這個要求很自私。可是,姐姐真的不想你離開,不管是對瀟哥哥,還是現在的……皇位之爭。”
靈兒脊背一僵,回過頭來,“姐姐。”
楚羽依然笑著,示意她回過頭去,“瀟哥哥身負家仇,且如今開弓再無回頭箭,他既然還活著,那與皇室勢必少不了一場龍爭虎鬥。他們爭的是江山,奪的是權勢,可是南月國的百姓何辜?靈兒,你在他身邊,如果可能,儘量別讓他大動干戈,徒增殺孽,再造罪業。”
靈兒聽她最後兩句奇怪,疑惑地回頭。楚羽看了她一眼,依然推過她身子,小心地將頭髮分成一縷一縷,“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中的我真的如你所說,是天上的一個繡女,與凡間書生相愛,最後剔去仙骨降謫為人。”
靈兒身子一震,楚羽稍微停了一下手裡的動作,隨即又開始緩緩幫她編著辮子,“我忘不了,我在天帝面前以仙靈為誓苦求天帝七天七夜,甘願永世墮入輪迴,只為與他一世情緣。重回人間,他竟然狠心離我而去。最後當我千辛萬苦進入無間地獄,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滿心歡喜地以為可以帶他回去,他卻用漠然的眼神看我,用冰冷的聲音地問我是誰。那一刻,幾乎所有的希望全部幻滅,我深刻地記得,那一刻,我恨他。是的,我恨他。但就因為那一刻的恨,讓他後世永生孤單,是我……對不起他。”
楚羽說的很慢,那幾乎叫人肝腸寸斷的情景,被她用淡淡的語氣描述出來,溫柔的聲音像深澗裡的泉水一樣,滯留著,緩慢著,又似隱忍著什麼。
“他命格里的詛咒我如今已無法解除。靈兒,姐姐拜託你,就當是幫這個忙。你是他唯一願意接近的人,也許,你可以幫他。他愛我是情非得已,將來若他對我依然無法忘情,對你有什麼怠慢,你也多擔待他一點,好嗎?即使不能打破宿命,至少這一世,陪他。”
靈兒一直沒再回頭,安靜地直至楚羽幫她把頭髮挽好,插上玉鈿輕搖。回望銅鏡裡古裝窈窕的女子,再無半點現代氣息。靈兒回頭,“姐姐,你說的,我答應你。但是,我並不是因為答應你,所以要留在他身邊。我陪他,無關什麼宿命,也不是同情他,僅僅只因為,我愛他。”
說到最後,眉眼含笑,眼神裡的堅毅容不得一絲否認。
是啊,也許最初可能是因為同情,同情他對姐姐的無果的單戀,同情他對繡女的痴戀,同情他那已經過去了不知多少世的孤獨,以及那將要繼續孤獨下去的不知多少世。
至少這一世,陪他。
當初,她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