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不說,能把店面開在這種散貨市場裡面的主兒,或多或少都懂一些古玩方面的知識,哪怕是個半吊子,終日耳濡目染,也更容易察覺到一些跡象。
我當然不可能傻乎乎過去指著那張畫,說我要買下來。
三歲小孩,都不會這麼幹。
手機店裡面沒多少人,就兩個中年婦女在看手機,店老闆是個中年禿頭男子,臉上還有一塊紫斑,長相不是很好看,典型的市井小民的奸商形象,給這兩個中年婦女推薦的手機都是過時的玩意了,收的價格還挺貴。
他起初並沒有注意到我,這就給了我個機會,我走到一個櫃檯前,目光瞬間就放在了牆上。
那裡有一個飲水機,飲水機上面,正好就是那副畫。
涼亭美女之下,荷花佇立在湖邊,和二娃當著我面畫出來的,幾乎可以說一模一樣了……
而上面的每一條紋路,都在清清楚楚的告訴我,它就是顧愷之的真跡!
唯一讓我失望和疑惑的點是,在那幅畫的右下角,有一個落款,寫的卻不失顧愷之,而是“顧生清”三個大字。
顧生清是誰?
我一時間滿臉疑惑,再仔細看去時,卻發現了一點端倪,這幅畫雖然不管是從人物神情,還是角度來看,的確都是顧愷之的畫法,這一點我完全可以確定,但唯獨在邊邊角角的地方,新增了一些多餘的紋飾。
這種紋飾不像是後期縫合上去的,反而像是在作畫之時,額外添補上去的。
小時候大家都學過一篇課文,叫畫蛇添足,大概就是眼前這幅畫給我的感覺,原本一幅堪稱完美的畫作,新增了這些紋飾,一時間讓它變得老氣、失去了許多韻味。
在我的記憶之中,古時也只有那些在街頭賣藝為生的書生,會臨摹大畫家的畫,然後往上加紋飾,一來為了凸顯自己的與眾不同,證明這是出自自己的作品,二來就是因為當時的平民們較為喜歡這種有紋飾的畫作。
難道說,這幅畫是假的?
我眉頭緊皺著。
仔細打量上面的每一條紋路。
不像。
根本就不像是假的。
尤其是那個獨坐在涼亭之中的女人,表情呈現一副幽怨之色,一眼看去悽然婉轉。
如此寫實的畫技,也唯有顧愷之的技法,才能畫出來。
可右下角的落款,又讓我有一絲疑惑之處,難不成這幅畫是顧愷之那個年代的古人臨摹而出?
我雖然懂得些許鑑畫的本事,但對於其中的歷史不是很懂,真要究其原因的話,恐怕得找個專業人士。
“不管了。”
“先拿下再說。”
“到時候再讓柳爺找人幫忙鑑定!”
就算它不是顧愷之的真跡,單憑這絕世般的成熟技法,放在懂行的人眼裡,至少都能賣出上千萬!
我心中已然下定決心。
這時,耳邊傳來了聲音:“老闆,瞅啥呢?不買東西別亂看,我這馬上要打烊了。”
我緩過神來,回頭看了一眼,這禿頭老闆已經送走了那兩個婦女,臉上一副晦氣模樣,顯然生意沒成交,所以看我的眼神也有些不善,而且聽他的口音,還是個東北人。
不好惹。
我得機靈點。
我腦子飛速運轉,雖然可以直接叫人來把畫搶走,但那種方式肯定會引起注意,而且太野蠻。
智取最好。
我裝作一副鄉下人進村的模樣,將那摔碎了螢幕的手機拿了出來,一臉為難地用陵城話說道:“老闆子,娃這咻機……”
“別特麼說鄉下話。”
“說普通話。”
“我聽不懂。”
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