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並沒有。
我掙扎著坐起來,對著他笑道:“走路沒聲,是個唱戲的好花旦,跟你的名字很搭。”
他沒有理會我。
我也不著急,而是平靜說道:“江湖沉寂,日月無光,你這樣的身手,跟在瘸子身邊做事,太委屈,也太看不起自己了。”
“他,還不夠資格讓你俯首稱臣。”
“我知道你不喜榮華富貴,不要鈔票女人,跟著我做事,我保你日後能入梨園,稱戲王。”
這話一出,他身軀一震。
我猜中了。
這位自稱張花旦的傢伙,雖然是個武郎王,但他一身的本事,都是從戲裡學來。
包括那一手拈花走鋼絲,也乃舊時代唱皮影戲的做法。
我可以百分之百確定,此人就是唱戲出身,甚至有可能是巾、皮、彩、掛、平、團、調、柳中的“柳門”傳人。
前面講過明八門、暗八門。
在這之中,還有平八門,也就是巾、皮、彩、掛、平、團、調、柳,代指的都是一些江湖賣藝、算命、說書、變戲法、扎紙人的這種社會最底層行業。
它不算是正統江湖中的門派,但在舊時代也小有名氣,屬於偏居一隅的門派,加入其中的,都是一些吃不飽飯、穿不起衣的可憐人,只為了學一門手藝。
但到了現在,恐怕都已經凋零了。
之所以跟張花旦這麼說,是因為我五年前,跟媚兒姐扮作京片子,混跡古玩市場時,見過一個街頭演皮影戲的老頭。
那老頭自稱花二爺,說是來自秦王的故鄉,一手皮影戲的絕活,那叫一個細膩。
尋常的皮影戲,一個人分飾三角就已經是極限,這個花二爺卻能一個人同時演八個人物。
那時我還小,不顧媚兒姐的叮囑,私自跑到了後臺,偷偷觀摩了一眼這花二爺的手法。
當時我的腦子裡,只有四個字。
眼花繚亂。
上次見到張花旦出手,我的腦子裡又出現了這四個字,所以我將二者聯絡了起來。
那次演完皮影戲後,我本想離去,但花二爺卻突然叫住了我,說一直知道我在後面偷看,問我有沒有興趣,成為他柳門的傳人。
我當時詢問他,什麼叫做柳門。
他撫摸著鬍鬚,一臉慈祥跟我介紹了來歷,說自己是柳門最後一個傳人,柳門的絕活叫做“八皮鬼影手”,先前他所演的皮影戲,就是用了這一招,但想要將它學會,起碼得花上二十年的時間。
我聽了之後連連拒絕,因為我沒有這麼多工夫研究這個。
花二爺卻是一臉的失望,他告訴我到了這一代,皮影戲已經漸漸沒落,都被電視、手機什麼的取代了。
他恐怕沒這個能力保住這種傳承了。
我那時安慰了他幾句,讓他再去尋找其他的徒弟,他卻搖了搖頭,轉身帶著箱子走了。
但後來我才知道,其實媚兒姐跟這位老先生認識,但不想逼著我成為老先生的徒弟,而是讓我自己做取捨。
結果是我拒絕了。
媚兒姐跟我說起此事時,我還覺得有些對不起那老頭。
但如今行過走過,瞭解了江湖的全貌,我才知道像這樣的遺憾,其實到處都是,無非就是講究一個緣深、一個緣淺罷了。
言歸正傳。
我也沒避嫌,張嘴跟張花旦提起了這個故事,目光一直觀察著他的反應。
講到“八皮鬼影手”這五個字時,他的手指微微一顫,被我看在眼裡,我便笑著繼續講。
最後,我問他認不認識花二爺。
他搖了搖頭。
不認識。
我也沒有驚訝,因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