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迎娶歐陽婉的聘禮是信安王所贈,購買這處宅子的錢也是他跟妹子借的,可是日常的開銷還是由展眉自個承擔。舒綠提出要給哥哥家用,展眉卻說自己有收入,不必再花妹子的錢。
他說的是實話。自從進了內通司這種大衙門,又一路升官·底下人的孝敬就沒斷過。尤其是他升任參領後,手下管著百八十號密探,每個月他們送來的“小小心意”就有好幾百兩。
這些錢,也是那些小密探們從別的途徑撈來的油水。展眉知道他們多的是弄錢的法子·也知道收受屬下的“心意”是常例,自然不會拒絕。反過來說,這錢也不是白給的,他必須要能展現出過人的實力,帶領手下們多多辦案、快快升官發財,“互惠互利”。
幾百兩銀子用來維持一個小家庭的開銷,足夠了。
他暫時還沒成親·婚期定在明年二月。現在,這院子裡除了馬伕、廚子、僕婦等十來個下人,並沒有什麼多餘的人口。
但是等明年歐陽婉一進門,那肯定就很熱鬧了。所以現階段,展眉根本就不打理這院子,到處都空空蕩蕩的,牆壁上白得連一幅畫都欠奉。他是要把裝修新家的大任交給他的小妻子。
想象著歐陽婉在這院子忙裡忙外的賢惠樣兒,展眉就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來·小凌,這一杯恭賀你雙喜臨門。”
夏涵微微一笑,向展眉舉起了手中的酒杯。所謂雙喜臨門·一則是展眉搬了新家,更重要的是展眉和歐陽婉正式定親了。
展眉呵呵笑著和夏涵碰杯,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夏涵釀造的果子酒,果然很合他的口味。
“其實該是我先恭喜你才對。這下,你總算能夠脫離那個廢紙堆啦。”
展眉又給自己滿上一杯酒,回敬夏涵。
夏涵搖頭笑了笑,說:“其實修史也很有趣的,沒你說得那麼糟糕。”
“呵,你倒是想得開。不過如今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到內閣幾天可還習慣?”
“還不錯。”夏涵笑得很含蓄。
這幾個月以來,皇帝加大了對於家的打擊力度。皇貴妃遲遲沒能從她的永熙宮放出來·大皇子已經被迫從宮裡遷居至倉促而就的皇子府,於家的根基遭受重創。
而於閣老在朝堂上的日子更不好過。他舉薦的官員居然在這種關鍵時候接二連三地出問題,被查出“貪腐”、“瀆職”等罪名,更要緊的是真有兩三名官員和上回的大光明教偷潛入京有關。
在言官們猛烈的攻擊下,於閣老不得不以退為進,再三遞上辭呈。雖然言官和群臣們針對於閣老的攻擊是皇帝授意的·可他面子上還是得假惺惺地挽留於閣老,撐他為大梁的“中流砥柱”、“定海神針”,是絕不可以離開的。
政治這種事,只能袖裡乾坤。就算大傢俬底下鬥得要死,擺到檯面上來,依然要一團和氣。
於閣老接連上了八封辭呈,一封比一封“誠懇”,辭職的決心一次比一次“堅定”。然而皇帝焉能看不出這些辭呈裡濃濃的威脅之意—皇.帝你是我捧起來的,你要是狠心把我趕走,我要和你拼命。
所以皇帝也沒法真的讓他辭職,可是不代表皇帝就奈何不了於閣老。
興耀帝最後決定,給於閣老放個大假,讓他在家好好休養“一段時間”。至於這個“一段時間”是多少時間,最後於閣老又能不能回到朝廷來做事,那就要看雙方博弈的結果了。
於閣老無奈地接受了皇帝的旨意,乖乖在家韜光養晦,裝縮頭烏龜去了。緊接著,皇貴妃的禁足總算是解除了,大皇子也被允許每三日進宮一次,向父母問安。
這一番較量,興耀帝勉強奪得了階段性的勝利。
於是,他開始趁著這難得的機會,大肆提拔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