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腳步聲穿過千百年的想像,打破公主腦海中的沉寂。不必回身,凡妮莎已經知道那是自己的弓箭手。
“有伊麗婭的訊息了嗎?”
“不是關於她。”雷納亞麻色的棕發在初升的陽光中閃著金光,彷彿無數放大的彩色泡沫,“聽麥特說你要離開。”
“是的,”凡妮莎面無表情地回過頭,離開,離開你,去解救布蘭特。“我要回絕冬城。”
“為什麼不讓我陪你?”雷納皺眉。
“我需要你在這裡幫助麥特,”凡妮莎抬頭貪看著雷納的臉,“他一個人應付不來。”
“那你呢?你一個人能應付所有的陰謀嗎?”
“也許吧。”公主長嘆一聲,“也許我會比這個世界更殘酷呢。”至少對你是這樣。凡妮莎心疼地看著雷納,他瘦了好多,也更加精壯了,兩隻眼睛更堅定,也更自信。他看我的眼神一如繼往,而我卻經歷了太多他不知道的故事,我又何償不是改變了許多。
“你去吧。”雷納把目光投向更遠的城池,“我知道絕冬城的那個人更能幫到你,也許在他身邊才是最好的選擇。”
“你真的這麼看?”凡妮莎差點被雷納的話逗笑,“沒錯,絕冬城確實有一個人正在等著我,但絕不是打算幫我的人。”如果你知道他其實正千萬百計想要殺死我,你就不會這麼說,也不會讓我回去了。
“既然他不打算幫你,為什麼還要回去?”雷納有些懊惱,“這說明他在你心目中更加重要!”
“你這是在吃醋?”凡妮莎驚訝地看著弓箭手,後者面紅耳赤的樣子讓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參加宮廷舞會時的窘迫模樣。
雷納別過臉,沒有回答凡妮莎的質問。
“你知道,你和他是不一樣的,我——”
凡妮莎的聲音突然被無限拉長,後邊的半句話消失在風裡,而她的身體則像一片飄零的樹葉被狂風捲走,只留下半句殘言迴盪在雷納耳邊。
“凡妮莎——”雷納茫然地呼喊,接著惱火地彎弓搭箭,空空的城牆頂上,一望無邊的陽光噴灑下來,給新月城罩上金色的光網,四下如新,只是沒有公主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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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不相信人可以像一片羽毛那樣被風帶走。但她看到的景象卻恰如其分地打破了自己的偏見。事實證明自己的確是被一陣風擄走的——一陣風似的快馬。
“聖光?”凡妮莎呢喃著它的名字。那是穆頓的馬,一匹能夠穿過一切障礙物的魔法戰馬。“天啊,他是怎麼作到的?”公主翻了翻白眼,不禁為公爵的毅力所折服。獨夫關的單索成橋在凡妮莎眼裡就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天險,連意志堅定的戰士都對其束手無策,更惶論帶著馬匹的穆頓公爵。
他一定用了其他辦法,比如魔法。凡妮莎恨恨地想。也許是沼澤地女巫們常用的浮空術,也許是皇室貴胄才買得到的瞬移魔法,總之他知道我要到新月城來,所以在這裡守株待兔地等著我,真是大意,我怎麼就沒想到再實誠的人也有急中生智的時候呢。
“嘿!放我下來!你不想我再吐在你的馬上吧?”公主扭動著身體。
“只要你答應不再跑掉。”穆頓微微一笑。
凡妮莎哼道,“我從未答應過你。”又是這句話,讓人不禁想起獨夫關前她甩掉公爵前的絕決,唉,想不到自己再次落入他的手中,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放狠話又有什麼用?得來點實際行動。想到這裡,凡妮莎看了看天,他們一直在背對著太陽跑,看來穆頓打算繞個遠道,從地球另一面登陸山陵之國。“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哈肯島。”公爵老老實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