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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部分

前有開道官兵扛著牌子氣喘吁吁地走著,然後便是一柄曲柄駕雲黃金傘。

膠州方面不知道從哪裡搞出來一個絲竹班子,吹吹打打著,鑼鼓敲著,熱鬧不停。

正是一個有些簡陋的欽差儀仗,範閒冷眼看著,心裡不免覺得好笑,那位膠州知州果然有兩把刷子,不過半夜功夫,居然整出了這麼些東西來,只是這絲竹班子怎麼身上的脂粉味這麼重?難道是從青樓裡借來的?

欽差儀仗他一直留在蘇州,根本沒有想到會在海邊來用。不過既然是去水師宣旨,擺出這種排場來總有益處,只是範閒有些替吳格非擔心。這般弄虛作假,會不會讓京都裡的那些老學士們不高興?

一應膠州官員與未獲罪的水師將領老老實實地跟在範閒身後,單從表情上,看不出來這些人是高興還是難過,只是折騰了一夜,沒有幾個精神好。

晨起的膠州市民們在早點攤子上已經隱約知曉了昨夜的事情,紛紛湧在城門外注視著這一幕,膽大的市民們對著欽差儀仗指指點點。紛紛傳播著,高頭大馬上那個俊的如同姑娘般的年輕權貴,就是傳聞中的小范大人。

範閒在民間的名聲實在是太響了。

而膠州水師在城中的名聲卻實在好不到哪裡去。

也不知是誰起的頭,城門內外的上千百姓作一聲喊,口祝欽差大人安康,便跪了下去,行禮不一。

範閒一怔,看著那黑壓壓的一片人頭,不禁有些恍惚。想到凌晨許茂才說的那些話。才明白,原來社會最底層的人們,對於高高在上的天使,確實是一種發自本能般的畏懼與敬服。

這種認識,讓範閒並不能舒服到哪裡去,他下意識看了一眼許茂才。

許茂才裝作諂媚的樣子笑了笑。

不得已,範閒揮手止住了隊伍的前行,堆起滿臉溫和的笑容,在官員們的拱衛中下馬,輕步走到線外百姓面前,溫和回禮,極有禮數地扶起了幾位老人家,又寒暄了兩句,說了幾句聖安,天順之類的廢話,這才重新回到馬上,開動了隊伍。

……

……

水師的操場之上,範閒滿臉平靜地坐在椅上,於高臺之上看著下方的那些官兵們。官兵們的臉色有異,或激動或憤恨或畏懼。但那些眼神都閃閃爍爍地看著臺上的欽差大人與官員們。

水師官兵大部分已經知道了昨天夜裡的事情,只是由於時間太緊,所以那些常昆在中層將領中的心腹,並沒有機會挑起整座大營的情緒,而只是帶著一路軍士意圖進州救人,只是那個隊伍卻驟然消失在黑暗之中。

所以此時水師官兵們有些害怕,不知道朝廷為什麼會忽然派一個欽差大人過來,也不明白為什麼常昆提督與黨偏將都不在臺上,難道軍中的流言是真的?

範閒眯眼看著臺下的那些攢動的人頭。範閒黑壓壓地,竟是一直排到了港口邊上。

直到此時,他才感覺到了一絲後憂,禁軍他是見過的,黑騎是時常在身邊的,可是驟然看見上萬名士兵整整齊齊站在自己身前,這才感覺到人數所帶來的那種壓迫感。如果這一萬個士兵都是自己的敵人,那自己只怕在這臺子上也坐不下去了。

範閒自嘲地翹起唇角笑了笑,也沒有怎麼認真聽那位水師三號將領的說話,心想自己的運氣真的不錯,居然在水師內部找到了許茂才,看臺下士兵們的情緒雖然稍有不穩,但應該不會出現大的問題,想必定是許茂才在凌晨之後做了很多暗底下的工作。

而常昆已死,黨驍波已伏,沒有人帶頭,這些士兵再有血性,也不可能如何,許茂才說的對,自己過於高估了局面的險惡性。

範閒摸了摸懷中的薄紙,這是參與東海之事的將領所寫的口供,黨驍波確實硬頂,就算被打昏了過去,也死不肯開口,不過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