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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頁

他搖搖頭,眼裡閃過掙扎,一顆心恍惚被撕裂成兩瓣,一瓣要他好好待這孩子,一瓣要他狠狠發洩沒生兒子的邪火。

「孩子,孩子……」婦人嘴裡喃喃,被那股充滿聖潔之意的水氣驅使,頭一回有了反抗自家男人的勇氣,她剛要奪回孩子,男人一聲厲喝:「你做什麼!」

一聲響徹在送子塘,二狗子神情不再掙扎,恨恨道:「沒出息!看你生的這賠錢貨!」

大冷天,身上穿的單薄,破襖子經不起風雪,抱著早早了事回去睡覺的打算,二狗子推開婦人:「別搗亂。」

說著手臂高高抬起,竟是要將女兒摔死在結冰的送子塘。

女嬰水色的眼眸無聲注視著他,像是不明白,又像無言的失望,最後,眼底只看得見氤氳水霧,就在她憑著神魂裡帶來的本能化作一陣水氣飄走時,她眼睛輕眨,帶著不可思議的驚喜,嘴裡咿咿呀呀,目不轉睛地看著從風雪裡走出來的女子。

白髮三千丈。

眉心一點焰火,廣袖長袍,不見她有任何動作,或許是一道眼神,或許是從鼻尖撥出的氣,女嬰順順利利地陷在她的懷抱。

倦鳥歸林,察覺到危險解除,她朝著救了她的人揚起天真笑容,疲憊地闔上眼,陷入沉睡。

「啊,啊!仙子!是、是仙子!」比起傳說中令人膽寒的鬼魅,二狗子和婦人更願稱呼眼前絕色女子為仙子,夫妻倆匍匐跪地,晝景目色生寒,霎時,風雪肆虐。

強自忍耐下心頭沸騰的殺意,她伸出食指在虛空一斬:「這一斬,斬血脈親緣,你們不配做她至親。」

她話音剛落,夫妻倆只覺命裡徹底失去一些很玄妙的東西,面面相覷。

她定定望著這對夫妻,二狗子難得機靈,諂媚道:「小女……不,不,這女娃娃從今晚起就是仙子的人了。」

晝景道他還算識趣,明知故問:「你們,送給我的?」

「不,不,不是送,是、是本來就是仙子的!我們,我們與她無緣!」

話說出口,渾然不知自己到底錯過了何等機緣。

晝景揚唇一笑:「很好,這下連因果都斷開了。」她心滿意足,從袖袋抖落一粒金豆子:「賞你的。」

「謝仙子!謝仙子!」

從風雪中而來的女子再度回到茫茫風雪,良久,這對夫妻才敢抬起頭,感恩戴德,戰戰兢兢。

……

西嶽,迎春郡,白梅縣二進的宅院,門前趴著一條大黑狗,門口來來往往好事的婦人,扒著門瞅,恨不能透過一道道門看到主人家內室的情景。

前陣子白梅衚衕來了位貌若謫仙的姑娘,那模樣,那身段,別說男人見了,女人見了也被迷得走不動道。

眼下扒著人家大門探頭張望的都是『走不動道』的。

起初大姑娘小媳婦上了年紀的婦人東瞅瞅西望望,大黑狗視若無睹,直到其中一個婦人不小心踩了黑狗前腿一腳,惡犬一個激靈露出了尖牙。

大門外,人聲、狗聲,交錯混雜。

晝景充耳不聞,她趴在床沿看得新奇,眼睛亮晶晶的,陳年歲月裡刻下的疲憊一掃而光。

睡在大床的女嬰堵著嘴吹起了水霧凝成的氣泡,像冒出水面的小錦鯉,晝景好奇地將指節輕點在她粉嘟嘟的嘴唇,又軟又滑,指腹戳戳臉蛋兒,慢慢落在嬰兒細軟的頭髮,她驚嘆出聲:「我的舟舟呀。」

還從來沒見過她這麼小的樣子,小小一團,醒著、睡著,都漂亮。

「你睡了七天七夜了啊。不餓麼?」從小鄉村裡帶她出來,到現在人還沒醒,不吃不喝,全靠晝景用本源調養。可本源到底不是嬰兒最需要的食物,她犯起難,寵溺道:「小傢伙。」

她捨不得走出這道門,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