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抹忌憚,竟是釀成大禍。”
甘羅微微嘆氣。
柳白嘴角微微一動,差點就罵娘了。
聽到這裡,他大概聽出了什麼意思。
無非就是甘羅少年天才,風頭正盛。
而甘家作為世家勳貴之首,有這樣一個官位隱然高於家主的少年天才,自然而然會得到擁躉。
屆時,便是內亂。
“雍城大火?”
柳白微微皺眉。
他想到了記錄之中的那場大火。
這是所有官冊邸報之上,唯一一場只寫了大火,卻沒有寫傷亡,甚至沒有描述雍城府衙救火的災禍。
而那一場災禍之後,雍城的邸報之上,長達三年時間,呈上來的只有轄城範圍之內的各種資料,反倒是‘忽略’了經常記錄的大事。
“柳相果然聰明。”
甘羅微微點頭,面色複雜道:“我的父親是一個聰明人,但卻只是他自己認為的聰明。”
“他覺得,甘家應該恢復祖父之時的榮光,要讓王上都對甘家禮敬。”
“即便是呂相,其實也要聽從甘家的號令。”
“他本可以熬一熬資歷,總是能熬到三公的位置的。可是他覺得我不對。”
“他覺得我志大才疏,他覺得我不懂韜光養晦,他覺得我在圖謀甘家的一切。”
“這樣的覺得,在王上的王命傳來雍城,欲要為我封君,並且帶來一張地圖,讓我隨意挑選食邑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
“我父親的理智,便消散不見了。”
一樁悲劇,一樁讓所有人都惋惜的,子不知父,父妒忌子的悲劇。
一個天才,成為了一個追逐權欲的官員的痛恨目標,即便這個天才是他的兒子。
柳白動容,深吸一口氣。
雍城大火,大概是甘家內亂。
甘興這麼一個廢物,生出瞭如此天才的兒子,又接受不了自己的兒子優秀到讓自己難以企及的程度後,徹底瘋了。
拉著整個甘家陪葬。
可緊接著,柳白微微皺眉,看向甘羅。
不應該。
甘羅來到這裡,不應該只是說一下他們家遭受的苦難,如此一來,不更像是一個小孩子遭受了苦難後找人哭訴嗎?
一個男人,一個將責任扛在肩膀上,以天下為自身所擔憂的真正男人,是不會露出如此的懦夫嘴臉的。
“柳相是否覺得,甘羅方才所言,不應該今日特地來說?”
甘羅索性也不掩飾了,也不玩是你柳相所問這一套,直言不諱得開口反問。
柳白點了點頭,沒有分毫作假。
確實不應該。
然而甘羅笑了笑。
這個笑容,竟是萬分的悲苦。
“如果我說,這一切都是王上的計謀呢?”
“我甘家七十二口人,不是死在我父親的縱火之中,而是死在了王上的雷霆手腕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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