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觀看那隻正一步步追近的獸。爸爸不知跟爺爺嘀咕了些什麼,接著兩個人舉槍朝天放了兩槍。
“砰!砰!”槍聲在大漠上空迴盪,傳得很遠,整個大漠都回響著震耳欲聾的槍聲。
那獸聽到槍聲遲疑了一下,昂起頭向我們這邊長嗥兩聲,接著毅然決然地繼續追蹤而來。
“白耳!爸爸,那是白耳!”我聽出那熟悉的聲音,衝爸爸大喊一聲,滑下駝背,驚喜得我不顧一切向後跑去。
果然是白耳。
雪白的耳尖,黑灰色的皮毛,年輕而頎長的身軀,躍邁著輕快而靈敏的步子,轉眼間跑到我們跟前。
我一下子抱住白耳親熱起來。嘴裡不停地說,白耳你可回來了,回來得好,咱們一起回家,一起回家,這兩天真想你呀。白耳也叫著,伸出溼漉漉的舌頭舔起我的臉頰來,又圍著爸爸和爺爺撒歡跳躍。
“這畜生,還真有點通人性了,不跟親母親,願意隨我們走。”爺爺撫須大樂。
“等等,你們看!”爸爸抱住白耳,翻開它的毛,看見它的大腿和後背上顯露出斑斑傷痕,凝結著血塊。
“母狼還是不認它,而且把失掉狼孩的憤怒全撒在白耳身上,可憐的白耳。”爸爸輕輕撫摸著白耳頭說。
“該死的母狼,真狠!”我憤憤起來。
爺爺從駝背上拿出藥粉,往白耳身上的傷處塗灑,又扯出些布條給它包紮。
白耳卻毫不在乎身上的傷痛,搖頭晃腦地在我們中間穿梭,又蹦又跳,十分歡快,好像久別的遊子回到親人中間一樣。
“也好,既然狼媽媽不認它,還是我這人爸爸領它走,它可是我的乾兒子。”爸爸呵呵笑著,拍了拍白耳頭,“我們上路吧!大家警惕著點,母狼可能隨時會出現!爸,別打死它,嚇跑就行了。”
“好吧,我心裡有數。”爺爺說,他依舊在後邊壓陣。
爸爸騎上他的駱駝,見柳筐中的小龍已醒來,而且鼓突著眼睛似有事的樣子。他抽出他嘴裡的毛巾,狼孩弟弟就“嗚哇嗚哇”叫個不停。爸爸覺得奇怪,抱起他一看,哈,從柳筐中衝出一股腥臭的氣味,原來這小子憋出了一泡臭屎!
“哈哈哈……”爸爸大樂,趕緊下駝清理,怕他再憋出屎尿,往柳筐底墊了厚厚一層軟沙。爸爸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笑說你小子往後拉屎撒尿先告訴我一聲。可小龍弟弟並不在乎拉屎的事,嘴巴一張一合地又嗚哇嗚哇亂叫起來。
“這小子要吃東西,哈哈哈,剛拉完就要吃,你還真忙活!”爸爸笑著,從駝背上拿出一塊烤熟的羊肉塊餵給他吃。這一下狼孩弟弟高興了,大口大口咀嚼著,吞嚥著,而他那雙賊溜溜轉動的眼睛,總是不時地往後觀看,顯然他一直在等待和期盼著母狼來相救。
我們又開始了漫漫征程。
為了甩脫母狼追蹤,我們日夜兼程。三天後的傍晚,“醉獵手”烏太引領駝隊,走進了一面水泡子旁邊。這叫月亮泡子,我們來時曾經過這裡。爸爸和爺爺商量,決定在水泡子旁邊住宿一夜,人乏駝累的,該好好休息休息,再補充些用水。
我拿木碗端來清涼的湖水,餵給小龍弟弟喝。
他奇怪地盯著我。那目光野性而渾噩。
我指著自己的胸口,對他說:“哥哥……”
他依舊怪怪地盯著我,不叫。
“你小時,我揹你上學,你掉進廁所,手裡還攥著胡蘿蔔,胡蘿蔔……”我耐心地說給他聽。
他似懂非懂地盯著我,眼皮往上翻,嘴裡無意間喃喃吐出:“胡……胡……蘿……蘿……卜……”
“對,對!胡蘿蔔!胡蘿蔔!”顯然,他的腦海中始終牢記著那根胡蘿蔔。他終於從遙遠的遺忘的腦海中,追回這點關於胡蘿蔔的意識,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