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眉斂目,手指摩挲著杯沿,眼睛則是流連在杯子裡上下浮動的竹葉青。
令周昱昭愁眉不展的多半是兵馬,看來近些日子。徵兵並不如預期來得順利。
私驀的方式,首先在規模範圍上就受了極大限制,若想大批次招攬人馬,必須廣泛灑網。
畢竟依照目前周昱昭手上的能掌握調動的兵馬不過五、六萬人,南境還有幾萬,倘若想著與京都對抗,並迅速決出勝負的話,兵力必須再行擴充。
這確然是個難題!
二人一前一後靜靜地站在屋裡,過有半晌,李眠兒微闔的眼簾忽地跳了跳,她放下已經有些涼意的茶水,緩步至周昱昭的身側。
“咱們來金陵途經京西、淮南一帶時,隨處可見青壯的流民,想來不止那一帶,往南或往西也許更多!”李眠兒循著周昱昭的目光,落到院角的一叢斑竹上,細語嫋嫋。
朝廷這兩年戰事多,不論官府還是百姓,糧草都很難有囤餘,一旦遇上些災害,沒了收成,許多窮苦百姓就會無糧度日。
聞言,周昱昭身子僵了僵,片時後,他轉過身子,雙眸一亮,對李眠兒輕笑著搖搖頭,無奈道:“那些老傢伙……早知如此,我前日就該到你這兒來轉轉!”
語畢,他便摞下茶盞,一陣風似地轉出房間,消失在濛濛煙雨中。
李眠兒低頭微微一笑,想周昱昭埋心於政事,自己也不必整日悶悶不樂,沉湎於過去究竟還是無濟於事,總該尋些事務,讓自己充實起來。
這麼一想,李眠兒提步走到外間,提聲尋人:“來人!”
很快,就有個粉衣小丫頭跑過來:“姑娘有何吩咐?”
“這裡有琴麼?”李眠兒隨口問道。
不想小丫頭飛快地點點頭:“有,前日世子派人專門送了一把琴來!當時,桃子姐姐還向您稟報來著,您許是沒有在意!”
“嗯!”李眠兒微頷下巴,“你叫什麼名字?”
“婢子名叫枇杷!”小丫頭俯身應道。
“枇杷?桃子?”李眠兒口中小聲輕吟,嘴角浮上一抹笑意,對著小枇杷命道,“去,把琴取來!再給焚柱香!”
“是!”枇杷像是揀了寶一樣一臉興奮,腿腳麻利地跑開,前去取琴。
不一會兒,枇杷抱著一把琴,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姑娘,琴取來了,擱窗前嗎?”
這些日子,她看出來,這位穆姑娘最喜歡呆在窗跟前。
事實證明,小枇杷眼力不錯,李眠兒對她點點頭,輕“嗯!”一聲。
一直秉隨她孃親的習慣,彈琴前仔細淨手,待枇杷點好香後,李眠兒才坐到琴後,指尖觸著琴絃,這方覺著自己有一段時間沒碰琴了。
如今,有了閒暇,該好好練練琴得!
李眠兒如是想,想畢,閉目怡神。片時後,指尖抹向琴絃,然後,賈府後院便有一陣悠揚流暢的琴音迴盪在雨幕中……
這一天,江南陰雨纏綿,不過洛陽卻是晴空萬里,正在御河道上悠哉遊哉的王錫蘭一身錦衣華服躺在船頭曬著太陽。
路經一處渡口時。他半睜眼睛,側頭看過去,見商賈雲集,不由來了興致。
“靠過岸去!”他提聲對著充當艄公的屬下提聲命道。
艙內的疏影聽到外頭王錫蘭說的這話,如蒙大赦般。揭了艙簾勾頭朝岸上探望,不知能不能上岸歇一歇,她心裡不舒服,難受得厲害。
見疏影從艙裡伸出頭來,卻是小臉蒼白,王錫蘭爬起身。低頭關切一問:“你身子不舒服?這才第二天!”
他原就是怕陸路太顛簸會影響疏影有孕的身子,這才選的水路,可看樣子。坐船她似乎也吃不消阿!
疏影聞言抬起頭來,看到王錫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