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仲昂也無法完全肯定。「等她醒了才知道……」他一小口一小口湯藥,耐心地喂著,只希望妻子能把它吞下去。
花了一番功夫,總算把整碗湯藥都喂完了。
「姑爺還是到隔壁房歇會兒吧,我來照顧小姐。」詹大娘讓湘裙重新躺下,便這麼說。
他沈吟一下。「那我出去一會兒,你看著她。」
說著,瞿仲昂便起身離開,不過不是為了歇息,而是找個安靜的地方,把事情好好釐清。
「她見到二哥,以及大嫂和二嫂,都還想不起過去的事,甚至一手帶大她的詹大娘,也只說感覺親切,直到見著岳父和岳母……因為是親生爹孃,或者是……」他在這裡打住。
莫非真正的關鍵是在他們身上?
到底是什麼呢?
這個時候,瞿仲昂不禁再次自我解嘲,他的「異能」在這個節骨眼裡派不上用場,過去太過倚仗它,卻忽略了真心的交流,才會讓妻子不敢將心中的「秘密」說出來與他分擔。
這又豈是真正的夫妻呢?
以前的他還沾沾自喜,認為自己已經盡到為人夫婿的責任,不只讓妻兒衣食無虐,還享有榮華富貴,如今想來簡直可笑至極。
瞿仲昂兩手背在身後,一個人站在廊上沈思,也是在深刻反省。
「妹婿!」阮兆銘從長廊另一頭走來。「小妹清醒了嗎?」
他斜睞小舅子一眼。「還沒有,只怕要等燒都退了才會醒轉。」
「那就沒辦法了……不過爹孃說妹婿難得來一趟,晚上想擺宴為你接風,還有大哥晚一點也會從知府衙門過來,他說要跟你多喝幾杯,請務必賞光。」阮兆銘說得很有誠意,不過聽在另一個人耳中卻相當諷刺。
湘裙都生病躺在床上了,結果她的爹孃以及兄長們都只想著如何巴結,以及得到更多好處,真是可惡又可恨。
湘裙到底是不是他們親生的……這個念頭才剛冒出來,瞿仲昂不禁想起詹大娘說的話,當時不過只是隨口說的,可是綜觀阮家人對妻子的漠不關心,不禁開始懷疑這個可能性。
「我一直有個疑惑……」瞿仲昂將身子轉向小舅子,出其不意地問:「湘裙到底是不是岳父和岳母的親生女兒?」
聞言,阮兆銘臉色丕變,以為被他知道了,這個秘密可只有雙親,和大哥與自己曉得。
見到他的神情,瞿仲昂知道自己猜中了,莫非這就是湘裙心裡的「秘密」?不過還缺證據。
「她、她當然是我爹孃的親生女兒,我的小妹了,這種事可不能亂說。」他很快地反應過來,抵死也不能承認,要是被妹婿知道妻子根本不是阮家人,以後更沒有理由再幫他們了。
瞿仲昂挑了下眉。「可是我看岳父和岳母似乎很少把心思擺在她身上。」
「爹孃當然關心小妹了。」阮兆銘乾笑地回道。
「與其說關心,不如說是利用。」他淡諷地笑說。
「這……話不是這麼說,出嫁的女兒幫孃家一點小忙也算是回報親恩。「阮兆銘厚著臉皮說。
瞿仲昂冷笑一聲。「說的倒也沒錯,只不過湘裙現在還病著,我不太放心,所以擺宴接風的事就免了。」
「既然妹婿這麼說,我這就去回稟爹孃。」他只能扼腕地離開了。
見阮兆銘走遠,瞿仲昂嗤笑一聲,等他查出真相,再來對付阮家人。
於是,這個晚上,他衣不解帶地守在妻子床邊,為她更換額頭上的溼面巾,喂她喝下湯藥,然後向她認錯。
「湘裙……過去都是我不對,這七年來,不曾試著去了解你,甚至聽你說話,不曾真正去關心過你……都是我不好,我真的錯了……」瞿仲昂握著她的手,委實懊悔不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