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賢伸出一隻手摸摸九月的頭:“月兒,喝藥。”
好聞的草藥味。安姝小時候生病的時候被逼著喝藥,都是九月偷偷幫喝掉的,因為她一直覺得藥有股好聞的味道。
九月盯著安賢手裡的藥碗,是蕭坤見識了自己樸素的碗之後送過來的一套上好官窯。青白的瓷,只印著一隻茶花。安姝羨慕不已,全數搶走。很好心很大方地,留下了一隻小小的,吶,給你留一隻吃飯用。
九月咽淚,深深呼吸,接過藥碗,一口氣喝光。為什麼這麼苦?九月猛咳。蕭坤伸手,用衣袖擦乾她咳出來的藥,安賢欲言又止。
然而,九月根本顧不上思考,最愛乾淨的蕭少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她下床,我們去看現場。安賢和蕭坤也不攔,跟在她身側。
小五小六看到九月,關切道:“九月姑娘,你醒了。”九月看兩隻猴兒掛在臉上未乾的淚痕,又要忍不住,趕緊閃身進門。
駱枝剛好查畢出門。
“駱枝姐姐,驚動你了……”九月看見駱枝,走過去抱住她。
“傻姑娘,哪裡的話。”
九月蹲下來摸摸駱枝的肚子,慘然一笑:“小猴子,驚動你了。”
站直,壓住心裡的惶恐,問:“姐姐,有什麼發現?”
駱枝握住九月的手,輕輕道:“死者女,身高四尺九寸。死於斷腸草中毒。死者兩隻手掌中各有兩個月牙形傷口,淺紅,推測是由自己指甲造成,傷口時間不超過一日,身上沒有其他傷痕。斷腸草位於死者生前飲用的茶壺裡,她死時無任何痛苦。”
九月知道的,斷腸草,無痛而亡。
她伸出自己的手,安姝愛美,雙手修長,指甲精心修剪。她在哪兒看到過安姝握緊的雙拳?哦,是昨夜安姝跟她父母說,自己願意嫁的時候。那麼,她根本還是耿耿於懷。
九月突然後悔,她昨夜就該看出來的。安姝說不要她陪著睡的時候她就應該死皮賴臉纏著,這樣安姝應該就沒機會在自己的茶壺裡,放一株斷腸草進去了吧。
段玖檢查完院落各個角落回來。
聲音不帶任何情緒:“窗戶緊閉,無任何掙扎打鬥痕跡。問了安姑娘的婢女碎玉,一切都在原位,確定夜間門上了栓,清早才開啟。碎玉昨夜伺候安姝喝茶,早起以為她還在睡覺沒敢去,自去做事。九月姑娘是第一個見到屍首的人,可否說說當時情景?”
九月喉嚨發緊:“昨日我姐因為不想嫁給我父親看好的人,跟我父母爭執又和好,所以我醒過來之後立刻就來找她,擔心她還是不開心。結果推門進來喊了好幾聲她都沒有回應,我伸手推她,身體僵直冰冷。我看到她紅潤的面色,第一反應就是斷腸草,立刻就去查她桌上的茶壺,果然是……”
“可是,”九月問,“我姐姐哪裡來的斷腸草?”
徐正擎一路策馬狂奔,這個時候趕到,他氣息不平,回答九月的問題:“剛才清點斷腸草,刑捕司少了一株。昨日,安姝曾來刑捕司找過你。張師傅一路問過來找到刑捕司的時候,她已經去了蕭家。她不熟悉,走進了管藥材的藥房,那個時候濟世醫館剛好送過來他們最後一批斷腸草。”
哦,一切證據都在說,安姝自殺了。是這樣吧。
一時默然,沒人說話沒人動。就等著有人宣佈,安姝,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茶壺裡,是什麼茶?”九月突然問。
駱枝沒有留意,段玖不懂茶。
“陳年普洱。”蕭坤說,九月的小腿上,還留著一大圈的汙漬。
九月卻在一瞬間,瞳孔一縮:“我姐姐,從來不喝普洱茶。”
作者有話要說: 失去一個至親的人有多痛?
其實我不知道。
☆、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