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沉默了許久,這時說:“碧縷姑娘熟悉的人,更加不可能是我們寺廟裡的人了。”
九月轉身從一個捕快抱著的箱子裡,取出那隻魚戲蓮花的玉鐲。
九月鄭重道:“這隻手鐲是她的小宅內唯一的首飾。她連母親送的銀鐲子都變賣了,卻留著一隻並不貴重的玉鐲,可見這玉鐲意義對她非凡。她決心要嫁是個買不起珍貴禮物的人。碧縷不是死於謀財害命,那殺人動機是什麼?屍檢結束後,一切就明瞭了,她被殺害是因為她懷了身孕。是什麼人,會讓碧縷已經下定決心要嫁了,卻還要連秀色都要瞞著不能說是誰?這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寧可殺死碧縷,也不能容她生下這個孩子?這個人又為什麼,不用更容易的方法將碧縷帶到荒無人煙的地方,而非要在祖師誕辰冒這樣大的兇險將她殺害在觀音閣?慧明法師,請問來鳳寺寺規,僧人與人交好,有何處罰?”
慧明垂著眼睛道:“杖責三十,趕出寺廟。”
九月連續發話,眾人都蒙了,反應過來時有人喊出聲“啊”,不可置信。
九月吸口氣,接著道:“所以這個人,是來鳳寺中的僧人。”
話音擲地有聲地落下,敲出一片死寂。
過了一會兒,九月接著道:“他那日在來鳳寺裡殺死碧縷,是因為他沒有別的選擇。他其實並不願意娶碧縷,可是要是被她公開懷有他的孩子的事,他一定會被趕出寺廟。所以他碰到碧縷之後迅速做出了選擇。先將她騙至觀音閣,然後去僧舍偷走觀音閣的鑰匙,路過膳房時進去拿了一把刀藏在懷中,隨後在觀音閣將碧縷殺害。”
天氣越來越陰暗,一陣風吹過,秀色覺得自己手臂上起來一層雞皮疙瘩。
宋桉嘆道:“那麼兇手是誰?”
九月從證物箱中取出幾樣東西:蓮花鐲,蓮花茶,碧縷給未出生的孩子做的繡著蓮花的小鞋,道:“碧縷買的小宅中滿院的都是蓮花,本來我以為是碧縷介意自己的出身,因此嚮往冰清玉潔的荷花。但其實,是因為她深愛的那個人,最愛蓮花。來鳳寺中有個人最愛荷花,養了各種顏色的蓮花盆栽,日日親自換水。兩日前巳時,他正好離開方丈的房間。”
所有僧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個氣宇軒昂的僧人身上,慧明法師。
慧明法師面色不改,只淡淡地看著九月:“宋姑娘,只憑碧縷姑娘喜愛蓮花,我也喜愛蓮花這樣的巧合,就斷定我是殺害的碧縷姑娘,未免太過武斷。我同碧縷姑娘素昧平生,為何要殺害她?”
宋九月冷笑道:“素昧平生?不見得。你任寺中典座,需要採買寺院所需的一應物品。因此你是所有師傅中,最經常下山的。我不知道你如何同碧縷相遇,如何叫她為你死心塌地。你能在突然碰到碧縷之後想出了這樣解決方案,心思之縝密令人震驚。可是終究百密一疏,你是忘記了這幅畫,還是沒有機會來取走?哦不,你根本不知道碧縷為你們置下的這座小宅。”
九月開啟那副水墨荷花圖。
“這幅畫被掛在碧縷小宅內的書房中最顯眼的地方。畫上的落款和寺廟上石缸上的紅色的方形雕刻一樣,是個篆書的明字。篆書的明字自然都一模一樣,可是,慧明法師的刻章,卻在下方刻了一枝細長的蓮花苞。” 九月請小張抱來一盆水缸蓮花,指給眾人看。
果真一模一樣。
慧明法師一臉震驚,徒勞地分辨道:“這,這的確是我的畫無疑,但不知怎會出現在碧縷姑娘的房中,許是有人得到我的畫之後將它轉送給碧縷了。”
“那麼這把刀呢?”九月手中赫然是一把鋒利匕首,上面的血已經成了紫色。
慧明法師身體一顫,面色一點點灰敗。
九月直視他的眼睛,正聲說到:“慧明法師,那日你沒把刀放回碗櫃,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