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坑坑窪窪的石頭,九月差點摔倒。穿過天然的石壁通道,左側是道士們休息的廂房,兩層的木樓。一進門去就看到永煦道姑躺在床上,她養的白貓慘然叫著貼在她身邊。安然跪在她床邊,也不哭,只是臉色慘白。
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震驚,一時回不過來神,喃喃說:“我來晚了……”。宋桉蹲著,摟住她,安慰道:“師傅七十高齡,如今羽化,已是喜壽”。看到九月進來,宋桉站起來,揉一下發酸的腿。叫九月過來對著用永煦道長行個禮,然後扶起安然一起返回客房,請道士們處理後事。
安然要自己待著一會兒,宋桉不放心叫安姝陪著,自己去隔壁九月的房間,神情黯然。九月剛才看了一眼永煦道姑,她看起來走的挺平靜。想到昨天道姑還談笑風生的,開玩笑幫九月和安姝算姻緣,心裡有點堵。問父親:“爹爹,永煦師傅不是一向身體硬朗得很嗎?怎麼說沒就沒?”
宋桉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什麼事。他當時在玉皇頂,突然聽到一聲驚叫,然後就是極大聲的響動,趕緊出來一看,永煦道姑失足從他下方的石梯上摔下來。其他各個角落做事的道士也看到了,呆了一瞬,趕緊把道姑抬回廂房。上了年紀的人,只這麼一摔就已經彌留。氣若游絲,一定要找安然。小道士忙不迭去找,但還是沒趕上。
“人年紀大了,真是保不齊哪天就撒手。”宋桉嘆口氣。
九月鬆口氣,還好是意外。最近在理梅莘月案,實在不想這個時候再出什麼岔子。
咚咚咚,有人敲門。
☆、誓言久藏【二】
九月開門,是宋府護院總管張師傅。身後站了一個跟他胖得不分彼此的人,汗流浹背面紅耳赤,一看就是抄近路爬天梯上來的。張師傅氣喘吁吁道:“醫師已經請過來了。”宋桉聞聲走過來,鄉里的醫師顯然沒見過活的知府大人,手裡提了個藥箱,站得頗為拘謹。
“怎麼您親自去請?”九月好奇,“小五小六呢?”
護院總管張師傅手下一共六位壯丁,平日除了保家衛院之外還兼職劈柴送水,搬運重物之職。這次帶上來兩個小的,關鍵時刻不知道跑哪兒瘋去了,只能自己親自去山下。一聽九月的問話氣不打一處來,喘得更厲害了,憤憤道:“別提他倆,兩個小崽子就知道玩,回來不打斷他們的腿!”九月聽這話不知道聽了幾百遍,老大到小六,一個個腿好的不得了,健步如飛的,想去哪兒去哪。宋桉扶額,每每感嘆怎麼別人家的護院就看起來那麼專業。
“既然醫師來了,還是看一下吧,請問醫師貴姓?” 醫師跟在宋桉後面唯唯諾諾道:“鄙姓楊,楊國忠。”
九月和張師傅跟在後面一起去廂房,張師傅兀自氣憤不休。九月安慰他:“沒事兒,您老就當減肥了!”張師傅高興了,摸摸自己的肚子看九月:“你看我最近是不是瘦了?”九月看他希冀的眼神不忍拆穿,憋笑:“很是很是。”說著瞟一眼他的肚皮,心說護院師傅胖成這樣,可見天下太平。穿過石洞,正要進廂房的門,她鬼使神差轉頭看了一眼,看到兩個小道士在掃地。她有點好奇,走過去看。
永煦道姑腿上髮間都是灰土,額頭青紫一片。楊醫師一把脈,沒想到人已經死了,跳起來:“已經死……沒了啊!”怨念地看一眼張師傅,意思是你怎麼沒跟我說啊,人都仙去了我還賺什麼錢。張師傅一臉無辜,我下山的時候人還有氣的好嗎?
眼神交匯完畢,楊醫師裝模作樣看了一下,跟雲巖寺的首座永正道長報告:“道姑看淡生死,了無牽掛,行善好德……今日羽化,往生必會福壽無量。” 他知道這個時候說好話總沒有錯,一口氣把自己知道的四字成語都說光了,邊說邊抱拳行拱手禮。永正道長遲疑,真的是了無牽掛嗎?她臨死前拼命想跟了然說的話是什麼呢?
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