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放手,盛望舒就陪言落在言家老宅住了大半年。
從夏天,到冬天,到新年來臨。
這麼下去總不是辦法,盛老爺子也不贊同,於是除夕那天早晨,盛望舒被鍾婧強行帶回了家。
盛望舒拖著她的小行李箱,被鍾婧拉著往外走。
她走得不情不願,頻頻回頭往後看。
彼時言落就站在二樓房間的窗前,將她的每個動作眼神都清晰看在眼裡。
盛望舒任性起來八頭牛都拉不回來,為了讓她乖乖地走,他答應了鍾婧不會走出房間。
可即便這樣,盛望舒還是走得慢慢吞吞,一步三回頭。結果,在下到最後一級臺階時不小心被自己的行李箱絆倒。
她從臺階上滾下去,整個人撲在了地面上,手掌被擦破一層皮,迅速地滲出血絲。
鍾婧去扶她,她埋著頭,大聲地哭。
言落開啟房門大步往樓下跑,言家傭人匆忙去拿醫藥箱。
大家都以為她哭得那麼兇一定是跌得太疼,沒想到,等她嗚嗚咽咽地抬起頭,對鍾婧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媽媽,我回家了,就不能陪著言落哥哥了。」
「哥哥難過了怎麼辦?」
言落怔在玄關處,驀的紅了眼圈。
她抽抽噎噎的那句話,他記了十多年,從來不曾忘記。
他對盛望舒的感情,不僅僅是愛情,更是一種支撐和需要。
十七歲的那個晚上,親眼看到親子鑑定書的那個夜裡,他的世界好像在一剎那坍塌。
未經世事的少年根本想不到去思考那份鑑定書的真偽——何況,它甚至印著防偽的水印,看上去那麼逼真,和鍾婧的神情,言亦泓的震驚一樣逼真。
他被劇烈的痛楚撕扯著,一遍又一遍地想,有血緣關係如何,是親兄妹又如何,哪怕不倫,哪怕被人罵變態,他都不想失去她。
可他最終沒有這樣做。
因為她是他的天使,亦是她的救贖。
他不能讓天使被玷汙。
—
盛望舒用指紋鎖開了門,言落站在她身後一步之外,沒再上前。
她把行李箱拉進去,放在玄關處,猶豫片刻還是轉身探向門外。
「算了,你進來吧。」
盛望舒換上拖鞋,拿出一雙一次性拖鞋給言落。
她沒再管他,只丟下一句:「下雨天懶得出去,點外賣算了。」
她大步走遠,恍然中似乎聽到一聲輕笑。
等盛望舒換了套舒適的居家服出來,言落依然站在玄關處。
她端著水杯轉頭看他一眼,「你打算站在門口吃宵夜?」
言落這才走進客廳。
言落在單人沙發上坐下,盛望舒端起杯子喝水,隨手開啟外賣軟體,問:「你想吃什麼?」
「別點了。」言落說:「我剛剛叫了半島酒店的外送過來。」
盛望舒放下杯子,抬眸看他:「你都沒問我的意見,萬一你點的東西我不喜歡怎麼辦?」
「你應該會喜歡。」
言落拿出手機,修長的手指在螢幕上滑動幾下,把手機遞到她眼下。
是他剛剛的點選單。
她粗略瞄一眼,的確都是她喜歡吃的菜。
那股沒著沒落的煩躁再次湧上來,盛望舒沒好氣地把手機丟回他懷裡,胡亂說了句:「我想吃冰淇淋。」
言落眼皮輕動了下:「我去給你買。」
「用不著。」盛望舒起身,居高臨下地瞥他一眼,「我自己家裡有。」
長發被她隨手在腦後綁了個高馬尾,她甩頭走出去,馬尾辮在他眼前劃過一道利落的弧線。
言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