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升高的溫度使面罩一片模糊,有顯示提示外部氣壓和空氣成分都正常,可以開啟面罩了。
她們看到一條通向下方的隧道,盡頭在很深處,隧道中亮著一排昏暗的小燈,它們發出的光被黑色的洞壁所吞噬,燈與燈的間隔段都處於黑暗中。隧道底部是一條光滑的坡道,雖然坡度很陡,幾乎有四十五度,但沒有臺階;這可能有兩個原因:在低重力下不需要臺階,或者,這條路不是給人走的。
“這麼深,沒有電梯?”aa說,看著陡峭的坡道不敢向下走。
“電梯時間長了會壞,這座建築的使用年限可是按地質紀年設計的。”
這聲音來自坡道的盡頭,那裡站著一位老者,在昏暗的燈光中,他那長長的白髮和白鬚在低重力下飄散開來,像是自己發光似的。
“您是羅輯嗎?”aa大聲問。
“還能是誰?孩子們,我腿腳不太靈便,不上去接你們了,自己下來吧。”
程心和aa沿坡道跳躍著下降,由於重力很低,這並不驚險。隨著距離的接近,她們從那個老者的臉上看出些羅輯的影子,他穿著一件中式白色長衫,拄著一根柺杖,背有些駝,但說話聲音很響亮。
走完坡道,來到羅輯身邊時,程心對他深深鞠躬,“前輩您好。”
“呵呵,不要這樣,”羅輯笑著擺擺手說,“咱們還曾經是……同事吧。”他打量著程心,老眼中露出與年齡不相稱的驚喜,“呵呵,你還是這麼年輕。當年,你在我眼裡只是執劍人,可到了後來,就漸漸變成了漂亮的女孩。唉,可惜轉變得太慢了,現在什麼都來不及了,呵呵呵呵……”
在程心和aa眼中,羅輯也變了,當年那個威嚴的執劍人已經無影無蹤。但她們不知道,現在的羅輯,其實就是四個世紀前成為面壁者之前的那個羅輯,那時的玩世不恭也像從冬眠中甦醒了,被歲月沖淡了一些,由更多的超然所填補。
“您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aa問。
“當然知道,孩子。”他用柺杖指指身後,“那些混蛋都跑了,坐飛船跑了,他們也知道最後跑不了,但還是跑,一群傻瓜。”
他指的是地球文明博物館中其他的工作人員。
“孩子,你看,我們倆都白忙活了。”羅輯對程心一攤手說。
程心好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但隨之湧起的萬千思緒又被羅輯壓了下去,他擺著手說:“算了算了,其實嘛,及時行樂一直是對的,現在雖然行不了什麼樂,也不要自尋煩惱。好,我們走,別扶我,你們自己還沒學會在這裡走路呢。”
以羅輯兩百歲的蹣跚腳步,在這低重力下,最困難的不是走快而是走慢,所以他手裡的柺杖更多是用來減速,而不是支撐自己。
走出一段後,眼前豁然開朗。但程心和aa很快發現,這不過是進入了另一個更寬大的隧洞而已,洞頂很高,仍由一排昏暗的小燈照明,隧洞看上去很長,在昏暗中望不到盡頭。
“看看吧,這就是這裡的主體。”羅輯抬起柺杖指指隧洞說。
“那文物呢?”
“在那頭的大廳裡,那些不重要,那些東西能存放多久,一萬年?十萬年?最多一百萬年吧,大部分就都變成灰了,而這些——”羅輯又用柺杖指指周圍,“可是打算儲存上億年的。怎麼,你們還以為這裡是博物館嗎?不是,沒人來這裡參觀,這裡不是讓人參觀的。這一切,只是一塊墓碑,人類的墓碑。”
程心看著這昏暗空寂的隧洞,想想剛才看到的一切,確實都充滿著死亡的意象。
“怎麼想起建這個?”aa四下張望著問。
“孩子,這就是你見識少了。我們那時,”羅輯指指程心和自己,“人們常在活著的時候為自己張羅墓地,人類找墓地不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