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表演爐火純青、出神入化,久而久之,如同溫水煮青蛙,叫人明知這是校訓裡強調不可信的神明,也會不自覺產生他為人不錯、值得信賴的錯覺。
尤其丁燳青在他面前表現出仇恨神明、親近人類的態度,營造他們同一陣營的歸屬感,儘管岑今從未完全信任丁燳青,但潛意識裡還是將他放在同一戰線。
事實是丁燳青仇恨神明沒錯,關於這點,確實與人類站在同一陣線,但他永遠不屬於人類陣營。
岑今原本毛髮悚然,頭皮發麻,脊背繃直,全身僵硬,與丁燳青對峙良久,腦袋運轉飛快,越思考越通透,緊張的心情反而放鬆下來。
反正他現在搞不了丁燳青,彼此目前陣線一致,早點認清神明本質有利無害。
岑今輕輕眨了下眼睛,緩和語氣說道:「是我誤會,抱歉。對了,你從哪裡學到現代正裝禮儀?」
丁燳青眼瞳裡的笑意出現微不可察的停頓,像面具出現細得忽略不計的縫隙,很快又被修復得完美無缺。
「電影。一種老式膠片電影,在我的記憶深處裡,我曾經在一個黑暗的屋子裡獨自看完很多電影。」
所謂的『記憶深處』只是屬於機構傳奇大佬名單裡的『丁燳青』,可惜被神明挪為己用。
岑今淡聲說:「電影確實很有趣,我童年裡唯一的樂趣就是看電影。」
「你知道丁燳青為什麼喜歡一個人看電影嗎?」連名字都據為己有的丁燳青此刻毫無愧疚心理地提起另一個『丁燳青』,大方分享『丁燳青』的心靈世界。
「不知道,沒興趣。」
岑今拒絕八卦,本性惡劣的神明卻主動揭開謎題:「因為他陪一個不存在的人看電影,那個人很喜歡看電影。」
岑今表情露出一絲怪異,自言自語:「按照套路,巧合太多就有問題。」他雙手環肩,脆弱地抱住自己:「你說的不存在的人,不會是我吧。」
丁燳青靜靜地看他。
半晌,他笑了笑,轉身進屋。
「……」
岑今感慨丁燳青演技太好,讓他一眼就看出那是『尷尬不失禮貌的笑容』的意思。
「這是我家,不是你的小屋。未經允許,算你私闖民宅,我可以報警抓你。」岑今提醒一句,聽不聽就隨便丁燳青了,他要用武力值說話的話,自己也沒辦法。
丁燳青聞言沉吟一會兒,在岑今詫異的目光中退出房屋,關上門,下一刻叩叩敲響門詢問:「有客到訪,請問歡迎嗎?」
岑今開啟門,看見丁燳青垂眸溫柔地看過來,突然間覺得『蓬蓽生輝』這詞原來不是彩虹屁。
「你開門迎客,我不算私闖民宅吧。」
「……不算。」
岑今迎丁燳青進屋,屋裡挺久沒住人,潮濕味有點重。
之前退學倉促,大包小包行李不好帶回來,怕左鄰右舍擔憂便就近找個小旅館住下來,想著等解決學籍的事情再回來,沒想到耽擱了一個多月,牆角處都長黴斑了。
下午還要體檢,岑今便決定下次回來一併大掃除。
客廳擺著盲婆的牌位和相片,牌位前一個香爐插滿竹籤子,岑今認真清理完畢,再上一炷香,回頭便見丁燳青不知何時站在他身邊,正看著牆上另一張照片。
「這是你什麼年紀拍的?」
「三四歲左右。」
岑今三四歲的時候被盲婆撿回家養,剛巧碰到一個走街串巷替人拍照的,便給錢請人拍了照。
照片裡,一個瘦骨嶙峋的小孩面無表情,目光像頭野地裡流躥爭食的野獸。
「真可愛。」
岑今瞥了眼丁燳青,不敢苟同他的審美。
丁燳青繞著面積六十平方的屋子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