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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頁

而我竟似在那場打鬥中耗盡了雪芝丹的奇效,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渾渾噩噩地跟司徒永合乘著一匹馬,腦中來來去去,儘是淳于望垂死的模樣。

一身素衣染血,不祥的紅色,頹靡而絕望地望著我。

他說:&ldo;一生一世只守望一個人。&rdo;

他說:&ldo;若能從頭再來一回,我絕不再等你。&rdo;

他說:&ldo;相思沒了父親,再不能沒有母親。&rdo;

我五臟六腑像有人來來回回地絞著扭著,糾結得疼痛難耐,連眼睛都一陣陣地澀滯發酸,彷彿有什麼物事越積越重,堪堪便要傾湧而出。

司徒永平時看著事事漫不經心,此時竟遠比我想像的細緻周到。一發現沒有追兵,他立刻就吩咐人下了馬,先給相思服了些讓她昏睡的藥物,又給她解了截脈法,細細地給傷口敷了藥。

再出發時,他告訴我:&ldo;相思沒事。子暉做事很有分寸,頸子上只是割破了很淺的口子,頂多天便可以癒合了,連疤痕都不會留下。&rdo;

&ldo;哦!&rdo;

我恍惚地答他,&ldo;其實,她和我並沒有什麼關係,對不對?&rdo;

司徒永沉默片刻,輕嘆道:&ldo;嗯,稚子無辜,你只是對著小孩子容易心軟而已。&rdo;

&ldo;應該……就是這樣……&rdo;

我鬆了口氣。

其實我並不是心軟。

但這孩子的確待我一片真心。

她甚至冒冒撞撞用她自己幼稚愚蠢卻真摯無比的方式救了我一命。

我待她好,實在是天經地義。

我的確應該把她當作女兒好好養育成人。

她只怕……已永遠失去了最疼愛珍惜她的親生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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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我在芮國邊境的一處驛館歇下,換了乾淨衣衫,讓人將我原來那滿是鮮血的髒汙衣衫包成一包令人扔了,又低頭看承影劍上扣的劍穗。

棕黑的底紋之上,精繡的梅花已被鮮血蔽盡,不見原來的風姿。

我解下劍穗,本該隨手丟棄。

秦家也算是大芮一等一的富貴門第,再精緻的劍穗要多少沒有?何必留下這枚滿是不快記憶的穗子?

但我猶疑片刻,卻叫人打了清水,要了皂豆過來細細清洗。

飄洗了好幾遍,盆中的血色才漸漸地淡了,皂角的清香蓋住了隱隱的血腥氣。

舉起那濕濕的穗子在燭下細看,依然有臘梅迤邐,疏枝玉瘦,傲骨清絕,米珠綴成的冰蕊如淚滴點點,將落未落,仿若誰在無聲暗泣,卻比那嚎啕大哭更覺痛楚錐心。

我默默將劍穗掛回承影劍上,將它懸在床頭,然後去看還在沉睡的相思。

她的小臉紅撲撲的,摸著有些赤燒,所幸額上還是涼涼的,竟沒有在一路的奔波勞頓中再發燒。

她脖頸上的傷的確不深,很淺的一道,早已不再出血,只是拉得很長,看著有點嚇人。

我小心地撫摸著她憨憨的面龐,唯恐用力大了,會將她驚醒。

她的父親,那個兩個多月來讓我咬牙切齒卻不得不朝夕相處的男子,已被我一劍穿心。

世路長,陽關疊離聲(一)

恨過怒過寒心過,並且曾暗自發誓必報此仇,但即便他下令將我沉入冰冷的池塘,我都沒想過有一天真的會將他一劍穿心。

還有…&hel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