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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達也道:“就是,對付這些個東西,辦法多的事,宋千戶這辦法夠絕的,東廠拿錢養人,替咱們通風報信,沒卵狗們知道了,還不氣歪了鼻子麼?”
宋楠呵呵笑道:“誰叫咱們沒人家有錢呢?只好借來一用了;不過,我的意圖卻並非利用東廠的暗椿,而是要將其在正南坊的觸手一一斬斷;你們事情要做的隱秘,不用操之過急,一個個的查清楚了,辦仔細了,不能讓東廠察覺是咱們故意為之;總之,要對付東廠那幫人,卻又不能留下明確把柄,讓他們打落牙齒和血吞。明白沒有?”
眾人心情雀躍,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樣,齊齊拱手道:“明白了。”
……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等著看宋楠手段的人們並未發現坊間的偵緝刺探有多大變化,第一二百戶所的兄弟們依舊按照原來的辦法,三人為組微服混跡街頭,破的案子也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案子,並無起色。
這位宋千戶反倒比當百戶時更加的懶散清閒,衙門裡經常看不見他的影子,有人好幾次看到他穿著便服帶著兩名美貌的家眷在街頭上出入酒樓商鋪,吃飯喝酒買東西,過的逍遙自在。
有的人看不過眼,跑去跟彭萬里告狀,要彭萬里管管宋楠這副德行,人家累死累活,他倒翹班逛街;彭萬里隱晦的點了數次,宋楠卻振振有詞說自己是微服在街上辦差事,把彭萬里給頂了回去。
暗地裡,第一二百戶的緹騎們卻鎖定了十幾個東廠的暗椿,用盡各種手段逼他們為自己通報訊息。
永定門酒樓的夥計胡老六便是其中的一個,胡老六好賭,往往一個月微薄的工錢剛發下來便在賭坊中送入他人的腰包,東廠的密探尋上他要他做暗椿探聽酒樓裡的客人言行出軌之處的時候,胡老六著實高興了一番;番子們雖然兇狠毒辣,但在錢財上卻大方的緊,但舉報一人,便有一筆不菲的賞錢,胡老六一下子覺得來錢簡直太容易了。
第一回見到那名隨口說了句‘這世道沒天理’的中年秀才被番子們按到在地,打得頭破血流的情形的時候,胡老六還覺得於心不忍,心頭有些惴惴;但久而久之,他便樂此不疲了;不僅成天豎著耳朵探聽,有時還故意趁著客人醉酒意識不清之時引誘他們說出不道之言,自己還美滋滋的給這種行為起了個諢名叫‘釣魚’。
這一日,胡老六釣魚得手,一名爛醉如泥的中年漢子大罵了幾句‘贓官當道’之類的話,胡老六笑嘻嘻的沏了壺茶讓那人好生的喝著消食醒酒,自己得了空一溜煙從後門竄往躍馬橋頭的一棟房舍,那裡是番子們白日落腳之處,每回有了訊息,只需在那裡找到一名番役說一聲,不消片刻,便有人蜂擁而至前來拿人。
胡老六哼著小曲走到橋口,忽然間有人在自己肩膀上拍了一記,胡老六扭頭看去,只見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漢子站在身後,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當暗椿久了,見得多了,胡老六也有了把自己當做東廠番子的幻覺,橫眉罵道:“你作甚?老子認識你麼?”
那絡腮鬍子微笑道:“朋友,跟兄弟走一趟。”
“你他孃的是誰啊?老子正忙著,可沒空跟你走。”胡老六轉頭要走,餘光瞥見左右兩邊迫近兩個彪形大漢來,登時心頭一驚。
“識相的便跟我們走,要不然,休怪老子們不客氣。”絡腮鬍子臉色猙獰起來,同時從懷中摸出一塊腰牌在胡老六眼前一晃,胡老六倒吸一口涼氣:原來這三個傢伙是錦衣衛緹騎!
“你們要幹甚麼?我可是本本分分的老實人。”
“沒說你是歹人,跟我們走一趟便可。”絡腮鬍子一把勾住胡老六的脖子,胡老六眼睜睜看著一名熟識的番役在橋那頭緩步走來,卻苦於被勒住脖子無法說話,兩腳如拌蒜一般被拖到了一處僻靜的小巷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