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個高下來,不過,有些話,他不能說,更不敢說,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會對武昌之行充滿期待,才會主動請纓前往武昌遊說那位大漢都督歸順天國。
這艘千噸出頭的船上,心有所思之人,並非僅只有一個孫以茂,在船艏處,還站著一個人,穿著一身稍顯破舊的西裝,整個人體形稍胖,臉色蒼白的他眉梢眼角,透出一份頹廢,再加上那一頭凌亂的金髮,讓人一眼便看出,這不過只是一個落魄的中年洋人。
不過這個人雖說看起來很落魄,但是他胸膛挺的筆直,縱是隻手抓著纜繩,隻手抓著酒瓶,也無法掩飾出他身上的氣質。
軍人的氣質!
在香港的時候,習之墨曾聽其它幾位船長用類似的言語去形容過萊納斯——這個落魄的普魯士人,普魯士,即便是對於曾在英國呆在過一年半的習之墨來說,也是陌生的,可是並不妨礙他以每月三百八十兩的高薪聘請其來武昌——這個薪金甚至遠超過他於香港聘請的四名工程師的薪水總和。
而原因非常簡單,這是他在香港唯一能夠聘請到的軍官,一名真正的軍官,他甚至曾參加過戰爭,這無疑是極為難得的,畢竟,在整個香港,除了英國人的軍營之中,幾乎找不到任何軍官。
對於病急亂投醫的習之墨來說,萊納斯則成為了他唯一的選擇。但是現在,看著其抓著酒瓶的模樣,習之墨卻有些後悔了。
自己該不會是花高價請來了一個酒鬼吧。
隻手抓著纜繩、隻手拿著酒瓶,不時的喝著酒的萊納斯,能夠感覺到身後投來的視線,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喝酒,對於他來說,酒即是他的嗜好,同樣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從十幾年前,妻子去世之後,他的手中就再也沒有鬆開過酒瓶,即便是在東印度公司軍隊中任職時,他也未曾放下過。
想到去世的妻子,萊納斯又拿起酒瓶,喝了一口酒,此時,他的那雙藍色的眼睛中滿是血絲,那頹廢的眼光中總帶著一絲牽掛。
回憶總是讓人非常痛苦,就在他試圖用酒精麻痺自己的時候,一個穿著藍色裙裝少女卻走到了他的身邊。
“爸爸,你也許應該考慮一下戒酒!”
安妮看著父親,輕聲勸說道。
“這畢竟是一份不錯的工作,如果可以的話,兩年後,我們就可以回到普魯士!當然,如果你不願意回普魯士,我們還可以去英國,但是這樣,就需要對方多聘傭你一年。”
儘管只有十四歲,但是安妮卻已經早早的規劃好了一切,當然,對於她來說,這根本就是沒有選擇的事情,誰讓她的父親是個酒鬼呢?
就像現在,她已經計劃好的一切——每年要在父親的薪水中節約出一千英鎊,兩年兩千英鎊,這筆錢中的一半將會是她的嫁妝,至於另一半,嗯,可以在普魯士購買一個農場,供父親養老。當然,也可以考慮英國,但這又需要更多的錢。
“而你這樣的話,對方很有可能會解僱你,就像在加爾各答一樣!”
曾經,在加爾各答,萊納斯是東印度公司軍隊中的一名少校,可是,最終,因為酒的原因,使得公司不得不解僱他。
“不,安妮,你完全錯了……”
儘管沉迷於酒精之中,但是萊納斯卻深愛著女兒,因為這是妻子留給他的珍寶,不過,他卻並不願意看到女兒,因為女兒的相貌太相妻子,總會令他想起死去的妻子。
“在印度,那些英國人有很多選擇,我對於他們來說,不過只是一個酒鬼,然後才是軍官,可是……”
雙眼眯成縫的萊納斯看著船艉處的習之墨。
“在這裡,我可能是他們唯一的選擇,我先是一名軍官,然後才是一個酒鬼,你知道嗎?這意味著,他們會接受我的這個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