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潤芝,滌生常言其之才遠甚於滌生十數倍,如今他們皆以歸順義軍,雖不知這是否是天下人心所向,可卻也是民心所指,若民心如此,滌生焉能抗之!”
就在這時,在旁邊傳來了郭嵩燾的話聲,只見他走到曾國藩的身側,看著湖上的義軍水師說道。
“道光二十年,小弟曾入浙江學政幕,於浙江曾親眼見英吉利之船堅炮利,而今日武昌者,其堅船炮利全不遜英夷,且其又以西法練兵,可謂是盡取西洋之長,如此種種可見其心志……”
相比於其它人,經歷過十幾年前浙江之戰的郭嵩燾曾親眼目睹浙江海防之失,一向為“華夏”所看不起的“島夷”的船堅炮利,給他留下深刻印象。而現在武昌的堅船炮利,在他看來更是非人所能敵,在張石卿等人紛紛歸順義軍的訊息傳到耳中時,他亦深受震動,甚至聯絡江寧的粵匪,認定這便是大清國氣數將盡的表現,
在大清國氣數將盡之時又當如何?
或是自立養以實力,待他日逐鹿天下,或是歸順他人,而相比於江寧粵匪,這武昌義軍自然是最好的選擇,也正因如此,他似乎明白了張石卿等人的選擇。
“雲仙以為這武昌賊逆便是天下民心所向!”
直視郭嵩燾,曾國藩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滿。
“非是嵩燾以為武昌為天下民心所向,而是這天下人心將往何處!”
郭嵩燾並沒有回答曾國藩的問題,而是同其玩起了繞口令來,在曾國藩詫異時又聽他說道。
“今日如封疆大吏張石卿者降於武昌,如左胡才名譽滿湖廣者亦投效於其,訊息傳出,湖廣焉不為之震動,屆時這湖廣之賢才又豈會甘於雌伏於野,如此,這湖廣之民心自然歸於武昌,歸於漢軍!”
郭嵩燾的話似雷鳴般的在曾國藩的耳中震動著,莫說是其它人,縱是自家的親弟弟在聽到如張石卿者業已降漢,亦也心思難靜,以為這天下氣數變化已顯,更何況是那些雌伏於野的賢才?
若是當真如此,那湖廣的民心豈不就歸於武昌,離其得到這天下的民心還有多遠?相比於朝廷,武昌者,漢人也,相比於江寧,武昌者,不信邪教,守以聖教。此消彼漲之下,天下士民之心盡歸之時,不正是大清國氣數全盡之日?
內心恐懼著,曾國藩半晌說不出話來,他不敢再往下繼續想下去,因為他非常清楚,再往後會發生什麼,到那時,這大清國……
可皇上待我曾國藩恩重如山,我又焉能……
“雲仙,可記得,我於家中守制時,正是雲仙你往家中游說我,我方才出山!”
此時曾國藩顯得極為平靜,他凝視著洞庭湖,道出了往昔之事。
“他日,若是知曉今時之困,雲仙你會勸我出山嗎?”
“這……”
當時郭嵩燾之所以勸其出山卻是事出有因,見其重提昨日舊事,便出言解釋道。
“那粵匪者雖以民族大義爭取民心,可其所依靠者拜上帝會,所崇拜者天父天兄;信耶穌異教,迷《新約》邪書;所過之處,毀孔聖牌位,焚士子學宮,與我中華數千年文明為敵,已激起天怒人怨。凡我孔孟之徒、斯文之輩,莫不切齒痛恨。就連鄉村愚民、販夫走卒,亦不能容其砸菩薩神靈、關帝嶽王像之暴行。我等以捍衛名教的旗幟,必定得天下民心。天下人都必歸我勤王之師,粵匪自然不能長久嗎?但現在,天下之勢難測,自需謹慎從之!”
一句天下之勢難測卻道出了郭嵩燾內心的真實想法,儘管他覺得天下之勢可能歸於武昌,卻又不敢那般肯定,但這種事情實需擔負太多的風險。
而曾國藩在聽到他這麼話時,亦是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看著郭嵩燾好一會之後他眼中的光芒更是一閃而過,對其說道。
“雲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