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雕像,眼前依稀浮上了那張梨花般的面容。
簡仲嵐自士兵們走後,一直沒有離開。他站在沙丘下看著楚休紅的身影,咬了咬牙。
他已經放過了好多機會,但這一次機會卻是好得無可比擬。如果以他的無形刀術,可以以一陣風一般閃過,楚休紅定會連半聲也哼不出便中刀斃命。
不能再放過這個機會了。他似乎又看到太師在密室中的那張臉。現在小纖也在太師府中,如果事情辦不成,只怕自己和小纖就只有同穴的福份了。
他把手弓起來,右手已摸到了袖管中的無形刀。帝國軍中,大概只有太師知道他簡仲嵐除了深通兵法以外,自幼隨上清丹鼎派旁支學過這一手無形刀法。
指尖觸到了刀環,無形刀隨時都可摸出。一刀揮出,刀氣隱於風中,無跡可尋,也無人能見。
他慢慢地走上沙丘。此時楚休紅正自出神,不曾發現他正在欺近,但只消近得楚休紅十步以內,那他便是知覺,也沒有反應的時間了。
簡仲嵐走得極輕。現在士兵都守在中軍外圍,防備狄人發動另外的攻擊,中軍一帶,反而寧靜得死寂,沒有人看見,簡仲嵐走的每一步,在沙上只留下一個極淺的腳印,不注意看都看不出來。
十五步了。
楚休紅仍在入神地看著那雕像,不遠處傳來一些士兵走動的聲音,把簡仲嵐本已很輕的腳步聲也掩去了。
十二步。
楚休紅仍是一動不動,簡仲嵐卻不由得一個遲疑,他茫然地看了看楚休紅。
楚休紅擋住了葉飛鵠那疾愈閃電的偷襲,他也看得清楚。他心知楚休紅的速度不會比自己慢,一旦失手,只怕便再沒機會了。
不知為什麼,他眼前也浮上了小纖的笑意。
只是這麼慢得一慢,他的腳下一沉,一腳已深深地踏入沙中,“嚓”一聲,沙子發出了一聲響。楚休紅轉過頭,看見是簡仲嵐,笑道:“簡參軍,你還不去歇息麼?明天可能就要大戰了。”
簡仲嵐的手仍插在袖子裡,也不拿出來,只是道:“楚帥,我見你沒歇息,有些擔心。”
楚休紅笑了笑道:“沒事,只是心裡有些悶。”
簡仲嵐試探地道:“是因為那幾個府兵麼?他們不說,也不能挽回甄賊的敗勢的。”
楚休紅道:“不是因為這個。只是,當然,我曾立下一個誓言,說有生之年,定要讓這天地間不再有戰爭,讓每個人都能安居樂業。可是,”他搖了搖頭,苦笑了笑:“這些年來,我不知又發起了多少次戰爭,讓多少人家破人亡了。”
簡仲嵐心口象被巨錘重重地錘了一下,幾乎要驚叫起來。他強忍著心頭的痛楚,道:“楚帥,你也不必自責,這個年代,若不能以暴制暴,那天下,不知還要怎樣的亂法。”
楚休紅長嘆一聲,道:“有時也想想這天下,若無我,當有幾人稱帝,幾人稱王。但造殺孳如此,我心終不能安。不仁者,天誅之,我也是個不仁者。”
簡仲嵐不知該說什麼好,他嚅嚅地道:“楚帥,您真是位英雄。”
楚休紅淡淡一笑道:“英雄麼?我不想做一個英雄。英雄只是一些只會讓百姓受苦的人,這個世界,寧可多一些工匠醫士,還是少一些英雄為好,沒有就更好了。”
楚休紅這番話讓簡仲嵐不禁一怔。誰不願做一個英雄?手握重兵,去征服天下,這是每個男兒心中的最高志向。可是楚休紅卻說英雄越少越好。他道:“楚帥,這話怎麼說?”
“每一個英雄都想要成就自己的霸業,都不願讓別人搶奪自己的位置。在英雄看來,殺人盈野,攻城略地,那是實現自己理想而不得不然。可是,蒼生何辜,為了英雄的理想,他們難道就該成為英雄霸業的基石麼?”
楚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