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一笑,道:“螻蟻尚且惜命,我當然知道保重。”
“這一戰,前鋒營只怕傷亡會極大。”
我站住了。鄧滄瀾說得倒很老實,我道:“我知道。”
“勝利只有用鮮血才能換來。楚將軍,只要此戰得勝,滄瀾願為楚將軍挽轡執鞭,至死無悔。”
我苦笑了笑,道:“這倒不必了,前鋒營的勇士並不是為你而戰的。”
走下船時,我心裡又是一陣亂。想想方才自己對鄧滄瀾不免太無禮了,不過我倒對他倒沒有惡感。在整個軍中,前鋒營大概稱得上是戰鬥力最強的部隊,對於鄧滄瀾而言,自然要將最強的部隊作為先鋒,才能殺開一條血路,奪取勝利。他可能在心裡覺得有佔對不起我,所以才會說什麼挽轡執鞭的話,那意思是說只要我回來,他定不會與我搶功,就算做我部下也在所不辭。原本我對他要前鋒營當先鋒總有些微詞,現在想來,的確只有前鋒營最適合。
此時已過正午,可是天卻越來越暗,便如黃昏。冰冷的雨點打在臉上,像一些細小的刀子刺入我的皮肉,微微地刺痛。
我不是為某個人而戰的。在心底,我喃喃地說著。
第十九章 雪夜奇襲
那些臨時營帳裡都生著火,當中兩個大桶,一桶是雪白的饅頭,一桶是煮好的牛肉,前鋒營士兵一邊烤火,一邊吃著饅頭夾肉,倒是其樂陶陶。我回到帳中,曹聞道已迎了上來,道:“統制,什麼時候出發?”
我道:“等雨停後就得走了。吃飽點吧,明天就不一定還能吃得到飯了。”
曹聞道咬了一口饅頭夾肉,笑道:“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昨天沒死,今天也不一定會死。統制,你也來一個吧,這牛肉滋味當真不錯。”他說著,拿了個饅頭用腰刀剖成兩半,夾了厚厚一塊肉遞給我。我接過來咬了一口,裡面的牛肉鮮香肥嫩,確實很好吃。我把肉和饅頭嚥下去,道:“不錯。”
圍著火爐剛吃了兩口,門口計程車兵忽然“譁”一下,齊齊立起。前鋒營計程車兵軍紀之嚴,為全軍之冠,這樣子自是有某個高階將領來了。我連忙把嘴裡那口饅頭嚥了下去,站了起來。剛站起,一個士兵急急跑過來,小聲道:“楚將軍,鄧滄瀾將軍來了。”
鄧滄瀾過來了?想必是我們該出發了。雖然已有準備,但我心中也不不由得一沉。我站起身,叫道:“全體肅立!”
“啪”的一聲響,帳中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這帳裡有百來個士兵,但他們聞聲站起,居然整齊劃一,聲音也只有一聲,原本也都亂七八糟坐著吃東西,眨眼間又已站得整整齊齊。
他們剛站起,鄧滄瀾帶著兩個護兵走了進來。見此情形,他也吃了一驚,行了一禮,道:“列位請坐吧,好好休息,馬上就要出發了。”
我迎了上去,道:“鄧將軍,現在就要出發麼?”
鄧滄瀾走到我跟前,卻沒說完,忽然一個立正,向我行了個軍禮。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做,連忙也站直了還了一禮。我們兩人一行禮,曹聞道以降,帳中所有的前鋒營士兵也齊齊一磕皮靴,“啪”地一聲。這一聲又讓鄧滄瀾有些動容,不自覺地又行了一禮。
如果再這樣行下去,只怕沒完了。我還了一禮,道:“大家坐吧,鄧將軍,不知有何吩咐?”
鄧滄瀾這才坐下來,道:“楚將軍,你先吃吧,我是帶人送魚皮靴來的。”
“魚皮靴?”我不禁有些詫異。這個東西我聞所未聞,現在前鋒營的戰靴都是牛皮靴,十分牢固,根本不必換的。我道:“這個有什麼用?”
“方才我去看過,浮橋已搭到江心,浪有些大,橋面沾溼後,穿牛皮靴容易打滑。魚皮靴是水軍所用戰靴,穿上後不會打滑,楚將軍身負首攻之責,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等一下讓軍中換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