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姑娘抹了把眼淚,哽咽問道:「藥呢?」
池蘅福至心靈地伸手往袖袋摸出小玉瓶——這是照著妄冬身上攜帶的小紙條買來的藥。
止疼消腫。
金絲雀一樣的秋姑娘顫手接過玉瓶,顫聲趕人:「我這裡不方便,你能、你能過會再來嗎?」
第104章 、山上貴客
結合那瓶止疼消腫的藥,再聯想妄秋如今的身份,就不難猜測她為何臉色看起來甚是蒼白了。
池蘅心裡道了聲作孽。
退守到門外,小將軍沒敢走遠,身子靠牆而立,垂眸眼睛閃過思索。
妄秋姑娘可憐地令人不忍多加利用。
鷹山匪徒聚集之地,以她一個弱女子,身陷狼窩只能依靠胞弟撐著心裡的微毫希望,忍辱偷生,舉步維艱。
一念至此,池蘅更想早日剷平鷹山。
四季閣是大當家豢養美人之地,三層高的小樓,養著她四處搶來的男男女女,明裡暗裡,不知造了多少孽。
門老老實實掩好,妄秋低聲一嘆,蒼白的小臉因為羞窘難堪浮現的淺淡紅暈緩緩褪去,她熟練地擰開瓶蓋,忍著羞恥流著淚為某處上藥。
來到鷹山之前她也是正經人家的女兒,被爹孃嬌養著長大,性子柔順,安逸的日子養不出半根反骨。
妄家養女兒講究的是出嫁從夫,在家從父,可惜還沒等到出嫁,她的家沒了。
她日夜以色侍人無望地躺在仇人身下,起初冬冬提到那對師兄妹恨不能喝其血,啖其血。
可日子一天天過去,見識過兩人的強大,親眼目睹鷹山的強大,鼕鼕很少和她提報仇的事,甚至再三警告她要藏好心思,不能被人看出來。
之後鼕鼕就變了。
他變得能和山上所有人沒事閒聊幾句,他本來就是活潑開朗的圓滑性子,給哪兒都能過得如魚得水。
妄秋小聲哭哭啼啼:可她是真受不了了。
她從小到大沒受過磋磨,以前阿孃和她說過最多的話就是「多聽你爹爹的,多聽你弟弟的」,這樣的話聽得多了,她性子越來越軟,只知順從,不懂反抗。
以至變故突生,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以她的能耐哪還能奢望報仇,她只想離開,離開那女人,離開這座牢籠。
哭得眼睛紅腫,秋姑娘掏出帕子拭淚,心想:誰來幫幫她啊。
鼕鼕還會幫她嗎?
門開啟,池蘅頂著妄冬的臉歪頭看去,秋姑娘雙目發紅,明顯哭過。
她側開身迎『弟弟』進門,閨房飄蕩著淡淡藥味。
搬來板凳堵著門,她道:「鼕鼕,你過來。」
池蘅看了眼被她牽著的手腕,大大方方跟過去。
她準備充分,不怕被識破。
出神入化的易容術,不止這張臉,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膚都塗抹藥水,看起來和尋常男子無異。
她選擇對妄冬下手,正因為這人生得細皮嫩肉,身材偏瘦,不知情的還以為他是女兒家。
不僅這些,池蘅擅長口技,三教九流的那些東西師父沒少教她,恰好用來應付當下。
這也是她有底氣敢孤身入虎穴的關鍵。
「鼕鼕。」
站在窗前,妄秋神情悵然:「你還記得爹孃是怎麼死在咱們面前的嗎?」
「……」
「我知你畏懼,不瞞你,我也怕,可我們真要認命,真要永遠屈從她嗎?」
妄秋膽怯地看著一母同胞的弟弟,強忍著不讓淚落下來,她試探地伸手扯動『妄冬』衣角,聲細如蚊,緊張地肩膀都在顫抖。
「你真的,忍心看我、看我……」
她說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