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將所有事情都做了深度分析報告,仍然得不出一個完美的結論。第二天變身國寶,黑眼圈濃得跟化了煙燻妝似的。
人就是這樣。以前方予可打電話叫醒我催我晨讀的時候,我都要從心底咆哮一陣,然後將所有的怨念都加恨於厚厚的教科書上。殊不知我的教科書因為我每次過大的動作幅度被浸淫了無數的牛奶、豆漿和肉汁。現在電話很安靜,就像前些天過的日子是幻覺一樣。
盯著手機好一陣,思量著也許方予可給我打過手機也不定,還是去營業廳補一張原來的電話卡吧。心存著這點心眼和希望,將電話卡插上了,電話簡訊仍然沒有一個,要不是有一條防狼噴霧、警棍推銷的簡訊,我都以為手機壞了。
心情跌到谷底,肚子也見底了。雖然在這危機時刻,在食堂裡大快朵頤有點不合我這蕭瑟的心情,但是吃飽肚子才有體力想事情,還是端個飯盆去打飯了。
沒想到在食堂排隊的時候,發現排在我前面的人居然是小西。想當初要是在遠處望見他,必然心跳如雷,話語無能,欲言又止,離開後又扼腕嘆息,後悔不已。
而現今再看見他,我的心端得四平八穩,彷佛那次暗戀已是前世之事了。我果真是沒心沒肺的薄情女子之典範,照此算來,大概三月之後,我也能將方予可束之高閣拋之腦後,中間即便經歷現在這麼患得患失的心情,卻最終也能將他在我的記憶裡碾得粉碎,這樣說來分手也不是那麼一件痛心的事……
見著小西,細細一算,自從實踐結束之後,就沒見過他。按道理也應該當面謝謝他,當初要不是他刺激方予可,估計到現在,我和方予可還沒走到一塊兒。但每次跟方予可提議和小西一起吃個飯,方予可都說小西日理萬機,沒時間搭理咱們,說得人家跟總理似的。
小西見到我也很驚奇:“最近還是那麼忙啊?”
我擺擺手:“一直我就沒忙起來過。你也知道我是混日子的命。”
小西露出久違的小酒窩:“我就知道予可他忽悠我呢。上次本來想約你們吃個飯。他說你忙得很。”
方予可真是兩面三刀。我和小西這是純潔的革命感情呢……下回見著他,我可得好好損損他。
小西接著說:“移民的事情商量得怎麼樣啊?上次予可還很惱這個事情呢,最後決定了嗎?”
“移民?”我睜大了眼睛,不知道我的煙燻眼睛再張大一些會不會嚇到人。
“予可他們家不是要移民英國嗎?他說不是要和你商量一下嗎?”小西奇怪地看著我。
食堂師傅在前面不耐煩地催我們,小西想轉身,卻被我狠狠拉住。
“他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好幾個月了吧。他沒說過嗎?不會吧。”小西擔心地看著我。
我在原地怔住,腦海裡是億萬次的高速運算:幾個月前,方予可知道了全家移民的時候,是否憧憬在泰晤士河畔與那美人攜手相依,淺吟那些曾經給我念過而我卻半懂不懂的情話?是否在心底對我有那麼一絲愧疚,曾經拿95份的高空成績來嘲笑我,即便他願意攜我去了英國,我也不見得能在那邊生根發芽?我自當不會纏著他,尾隨他去英國的。我有自知之明,我這點英語水平到那裡,連個普通大學也難上,還不抱著北京大學的大腿撒手不放?方予可未免太勞神苦思了點,瞞著我幾個月移民的事情,也難為他了。
感嘆的同時,腦海裡卻有同幻燈機般出現各種場景。一會兒閃過的是那位神秘女子穿著大紅水袖羅摺裙,頭戴閃閃鳳冠,正攜著我的郎君款款嫋嫋地走入煙雨迷離處,一會兒又閃過開向大不列顛的飛機,機場上我孤獨一人風中凌亂,我攥緊拳頭,想向飛機拼命伸出中指,卻只能無助無力地彎下身,把自己佝僂成一個大問號。
我笑著對小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