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李商來到了水井旁。
對待洗衣他並不陌生,曾經伺候過虎頭丫鬟一段,如今做起這些來自然就輕駕熟,柔和的月光下,一個人影投映過來,回頭一看,卻是胖子。
胖子拍著李商的肩膀心有餘悸道:“兄弟,那盧二就是個小人,你別往心裡去,不過,你剛才看周師兄的神情真的嚇了我一跳,別人沒看到,我可看到了,真以為你要拼命一般,我可不想你剛來就被餵了野狗!”
李商淡淡的笑了笑,彷彿在談別人的事一般:“胖兄的好意我心領了,在下又不是三歲孩童,豈會學莽夫一般,我現在不後悔給周師兄洗腳,而是後悔剛才洗腳的時候沒給師兄洗好!”
胖子讚賞道:“兄弟既然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其實,周師兄讓你洗腳也說明對你印象不錯,他的腳可不是人人都能碰的,咱們礦甲那麼多人,不知有多少人想洗腳還找不到機會呢,我已經來這裡三年了還時常受人欺負,每次見到周師兄也總是提心吊膽的。你剛來,在這裡生存猶如逆水行舟,偶爾的欺負或者挑釁就能牽動你的怒火,但是你要切記,一定要將那些容易讓你衝動的東西深藏在心底,不要因為一時的風浪而打翻你的航船,保重。”說罷,鄭重的拍下李商的肩膀才離開。
胖子的話意味深長,望著他離去的身影,李商眯著眼睛沒說話。
李商低頭洗衣,卻突然聽到:“今日不關你的事,你走開,我來。”
蘭金言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身旁。
想不到會是他,房門離這裡大概有三十丈的距離,筋骨斷了還能走到這裡,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李商敬佩的看他一眼,問道:“蘭兄,你的傷?”
“習慣了!”蘭金言不多說,就伸手過來拿衣服。
李商將他伸來的手阻止後,說道:“蘭兄,不知有句俗話你聽過沒有?”
“講!”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底頭!”
蘭金言冷笑一聲:“李兄莫非是在嘲笑我迂腐?”
李商搖了搖頭,指著水井旁的那片小竹林道:“蘭兄,你看,這些竹子縱橫交錯,每根之間的距離也容不得人透過,若你想透過這片竹林,該怎麼辦?”
一根根竹子交織在一起,一個人想挺身透過根本不可能,除非彎腰低頭才行,蘭金言卻冷哼道:“把竹子從中間掰開!”
蘭金言每句話都顯的那麼冰冷,似乎多一個字也不想回答,李商搓著手中的衣服道:“如果你的力量不足以將這兩根交纏的竹子從中間分開呢?”
蘭金言欲言又止,樣子頗為犯難。
心知他已然明白,李商又道:“很簡單,彎腰也可以透過!而我們此刻所在的地方就好比這片竹林,想安然無恙的走出來,就必須學會彎腰,我想以蘭兄的聰明才智不會想不到,卻為何不肯低頭一試呢?”
“哼,你我不是一類人,在我眼裡,若不能站直身子走出去,也絕不會低頭走出去,若是與其他人一樣,在竹子前低下高貴的頭顱,又何談尊嚴!”蘭金言冷冷道。
李商冷笑:“尊嚴?每日在這裡挖礦就有尊嚴?每頓只能吃上兩個窩頭就有尊嚴?既然你有尊嚴,那你為何又回這裡替我洗衣?”
“你,你,哼!”彷彿想不到李商臉色轉變如此之快,蘭金言一時被氣的說不出話來,怒道:“若不是你自己搶了來洗,即是我死也不會給他們洗的!”
“小兒之言,生死都不由自己做主的人何談尊嚴,我們在這裡其實就是一條任人宰割的豬狗!是啊,蘭兄能在周師兄面前傲然而立,這點我很敬佩,可是到頭來結果是什麼?是別人在休息,而你在這裡洗衣!”李商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又道:“若想周圍的一切朝你有利的方向改變,蘭兄你就必須學會忍讓和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