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狗坡和往日一樣,石狗依然雙眼圓睜,目視前方,那根長長的祭天神杆依然站立在石狗身邊。祭祀臺下,格格離去的地方已經是白雪皚皚。
安然的車被陷在雪裡,但一點也沒影響他的速度,由於雪大路滑,他一不小心,磕在了岩石上,他立刻爬起來,連頭上的傷口都沒顧上,繼續往蕭家奔去。如果他知道,那是格格最後躺過的地方,他一定不會再起來。
傑克教授撿起安然掉下的圍巾,他很清楚地記得,安然對他說過,這裡的風景,如同神跡,世界的任何一個城市都看不到這樣的景色,它是所能感受到的奇蹟。如今近在咫尺,安然竟一字不提葬狗坡。
安然雖然是名眼科醫生,但也是一位戶外探險愛好者,同時也是成吉思汗的鐵桿粉絲。比起個人簡歷,安然的家庭背景可就複雜多了,曾一度屬於國家機密。
儘管時過境遷、物是人非,這一機密早已自動解禁,但不知什麼原因,熟悉他的人還是替他藏著掖著,似乎是要對他非凡家庭,表達某種很默契的敬意。傑克教授不遠千里隨行,與他顯赫的家庭背景不無關係。
傑克教授看著葬狗坡上被尊為狗神的石狗,在雪中威風凜凜。這狗神的由來,沒有人能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有人認為,狗神象徵遊牧人民對獵犬的深厚感情。也有人說,這狗神是清太祖努爾哈赤的救命恩人,他不許他的後代子孫吃狗肉、戴狗皮帽子,還用狗型化作龍身立在永陵的神功聖德碑前,表彰它的功績。
荒涼寂靜的蕭家老宅院之中,各種鳥獸攀在枯枝亂杈上,搖晃作響。王媽待在家裡,隱約聽到狼嗥聲傳來,心裡毛躁不安起來。她看著窗外,想起在紅丹河的情形,哀嘆一聲,不敢再看,邁著發抖的腿,小心翼翼地貼著牆挪動。
王媽看是安然和傑克教授來了,她趕緊按下宅門按鈕,這一路的顛簸,兩人已經是狼狽不堪。安然進了蕭宅就心急火燎地喊了兩聲&ldo;格格呢&rdo;。他真的希望,馬上有人能回答他,可是蕭家還是一片寂靜。可是除了迴音,根本沒人回答他。
如果是一直這麼安靜,那麼,安然有可能還能慢慢地冷靜下來,但是非常的不巧,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了大鐘&ldo;鐺&rdo;了一聲,他往牆上看去,那上面有個大大的&ldo;囍&rdo;字,不知道是安然過於疲憊,還是那個&ldo;囍&rdo;字刺激了他的腦神經,反正使他感到一陣眩暈。
安然退了兩步,手扶在了身後的臺子上,他轉頭去看,是格格的鋼琴,他腦子開始混亂起來,眼前除了格格,就是格格。
安然是在嘎納山下探險時候,認識格格的。他去酒吧喝酒,馬蹄蓮式的旋轉舞臺,火紅的鋼琴,長發的女子,蕾絲的白裙,透明的羽翼,格格就是這樣出現在他的視線裡。就在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遺憾的是,她會說話的眼睛,卻看不到自己有多美。
想到格格就要復明的時候,他忍不住笑了。安然的笑,讓王媽感到巨大的恐懼,令她胸口如同壓住重石一塊,呼吸異常艱難,她見安然額頭還微微滲血,更不敢看安然,小心翼翼走到一邊,去找藥棉紗布,給安然包紮傷口。
安然看到鋼琴用黑布蓋得嚴實,按道理,就算格格睡了,虎爾赤也應該早早出來迎接他了。想到這,安然身上出了一身冷汗。他拿出一包煙,拿了根煙,煙盒卻掉在了地上,他低頭看了看,沒去撿,抬頭問了句:&ldo;虎爾赤呢?&rdo;
&ldo;蕭錯去賭石大會了……&rdo;王媽把藥棉和紗布遞給傑克教授,叫他幫安然包紮傷口。
王媽的回答,足以讓安然忐忑不安了。如果格格出門了,或者虎爾赤貪吃去了,那麼王媽都會直接回答問題,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