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保瞪大了眼睛,突然一拍大腿,說道:“一字驚醒夢中人!梅庵,你這個字,萬金不換!”
蔡壽祺大為得意,壓低了聲音說道:“克帥,‘這個字’回來之前,朝廷是絕不會對克帥明詔處置的。‘這個字’回來後,朝廷倚俾正殷,他的面子,哪能不給?只要克帥你人沒有事,起復大用,那還不是隨時的事情?”
勝保連連點頭,也壓低了聲音:“受教,受教!我這個侄……嗯,‘這個字’,確實是個講情義的。嗯,大有可為,大有可為!”
蔡壽祺道:“‘這個字’一回來,壽祺便登門拜訪,克帥且請忍一時委屈,靜候好音,自有海闊天空一日的。”
兩個人又密密地議了很久。
臨告辭的時候,勝保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遞給蔡壽祺,說道:“梅庵,京中米珠薪桂,居大不易,這點錢,貼補家用,你別嫌少。”
蔡壽祺接過,定睛看時,是一張五千兩的銀票。蔡壽祺這輩子手上就沒入過這麼大一筆錢,眼圈登時紅了。正想說點什麼,勝保已經做了一個阻止的手勢,說道:“梅庵,你我的交情,可不能說什麼見外的話!”
蔡壽祺走後,勝保非常興奮,坐不下來,繞室緩行,很想做一首“孤憤客旅”之類的詩。正有了兩句,突然門外一陣喧譁,然後他那個隨眷護持的老僕衝了進來。
勝保看時,不由大吃一驚。這位老僕鼻青臉腫,嘴角還有血跡,身上的衣服也撕破了,都是塵土泥漿。
勝保暗叫不好,老僕“噗通”一聲跪在他的面前,哭道:“大帥,行李和幾位姨太太,都,都被德興阿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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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僧王陣亡
勝保晴天霹靂,目瞪口呆,滯得一滯,才顫聲問道:“呂姨太呢?”他還抱著一絲的僥倖。
老僕哭道:“也叫德興阿一起劫走了!”
勝保五內如焚,愣了半響,大聲道:“拿紙筆來!我要參多禮堂!他縱兵殃民,土匪!土匪!”
一個幕僚趕忙過來勸解,說惡行是德興阿所為,暫不宜和多隆阿翻臉,還是先寫信向禮帥申訴,如果要不回眷屬行李,再參他不遲。
勝保頹然坐下,道:“唉,我方寸已亂,就照你說的辦吧!”
於是寫了信,交給那位千總,又送了他二百兩銀子,囑他面呈禮帥。信中話說的很重:如果沒有切實的迴音,絕不再往前走,“義不受辱,有死而已”。
那千總不敢怠慢,佈置好關防,上馬去了。
勝保心境略定,問老僕詳情。原來自風陵渡過黃河後,即進入山西境內,多隆阿派的護衛就在河西的渡口和勝保的眷屬分手。過河後,天已向晚,一行人便宿在蒲州城外的一座關帝廟裡。
到了半夜,出事了。一大群兵湧了進來,不由分說,將所有行李和幾口女眷全部擄走,老僕略略攔阻,便拳腳相加,打翻在地。
還不止,這群兵順手洗了旁邊的一條只有十幾戶人家的村子——村裡的大部分人都去逃難了,逼得村中兩個年輕女人投了井。
這個地界正是德興阿的防區,不是他乾的還能有誰?
勝保將德興阿恨入骨髓,心想就算眷屬行李要得回來,此仇也不能不報。可是,怎樣才能出這一口惡氣呢?
第二天,那位千總風塵僕僕地回來了,說多大帥答應了,已經派了人去蒲城交涉。
千總的意思是勝保也該啟程,“迎了上去,有多好呢?”但勝保發了牛脾氣,不見到眷屬行李,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走。千總無可奈何,只好一起等著。
等了兩天,終於把十馱行李、三位姨太太等了回來。
然而,呂姨太不在其中。
勝保暴跳如雷,德興阿派來“護送”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