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把十幾位英魂受過的苦全部還給他都是輕的。

出於極度震動之中的藍草心和此刻滿腦子都是老婆孩子的衣小蟲匆匆地走了，走之前十分天經地義地忘了一件關鍵的事，以至於導致了天龍會的king原本應該大喜過望的命運直接淪為無語凝噎，當然，這是後話。

話說這一天正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終南後山清風徐徐，鳥鳴幽幽，一個身著道袍，頭扎髮髻的老者正慈愛地哄小孩般給瘋道人任曦親手整理衣衫。任夔侍立在旁，手裡拿著一塊熱毛巾，親熱地笑著跟那瘋道人說話。

“大師兄，今天師父又給你換乾淨衣衫鞋襪，又給你梳頭洗臉，你可開心？”

瘋道士任曦此刻精神很好很乖巧的樣子，咧著嘴用力點頭：“開心！師父很開心，道士也很開心！”

“呀！師父你聽大師兄說什麼？大師兄都看出師父今天開心了，而且還知道因為師父開心，他也很開心呢！大師兄，你今天好聰明！”

一貫瀟灑恣意的任夔道長竟然會像個頑皮的少年一樣熱情洋溢地以這樣呵護誘哄小孩的口氣哄著一箇中年瘋子，這一幕看在旁人眼裡必定會無比詫異。可是眼下這三個人誰都不覺得突兀。聽著任夔熱情洋溢地誇獎任曦的進步，終南子慈祥的臉上笑意加深，眼眸中的神色卻湧動著一絲誰都沒看到的緊張激動的淚意。

終南子道長竟然也會有這樣的情緒表露，這簡直是比任夔哄瘋子更瘋狂的情況！

任夔雖然沒看到終南子的神情，但以他對師父他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的瞭解，還是覺察出了終南子今天有些非比尋常。

從今天前幾天起，師父就特意交代大師兄的居處每天都要打掃得乾乾淨淨，還專門叮囑他這兩天要勤給大師兄刮鬍子、洗澡、洗頭、陪大師兄做遊戲讓他開心。雖說每年這個時候為了謹防大師兄發病，師父也會囑咐大家特別用心地照料大師兄，但如此地注重外貌形象卻從來沒有過。

尤其是今天，一大早師父就叫了他過來，讓他用大師兄最喜歡的藥浴給大師兄好好地又泡了個澡，站在旁邊親眼看著他細緻地大師兄颳了鬍子，最後還親自上手給大師兄輸了很精神的髮髻，又換了衣衫。

弄好了之後，師父親手牽了標準老帥哥一枚的大師兄到院子裡陽光下細細打量還有哪裡不服帖，那種神情，總有種讓任夔覺得想要迎接什麼特別不得了的事兒似的感覺。

甚至還在大家出屋以後讓任夔在屋裡點上師父特意帶來的薰香。

平時過年都沒有今日隆重。

師父越是這樣，任夔越是不敢問。因為他感覺到了師父與鄭重之中透出的一股小心翼翼。彷彿大師兄正懵懂地站在一塊冰上，師父正緊張地護著那塊冰，生怕一個呼吸重了，大師兄還沒走到對岸，冰便裂了。

於是帶得感覺到這種氣氛的任夔也緊張起來，只有故意誇張地逗著大師兄開心，不敢多問一個字，生怕師父屏住了呼吸自己卻一個不小心大喘氣，弄碎了大師兄腳下的薄冰。

仔仔細細檢查過任曦全身上下就算拿放大鏡看都完全沒有任何瑕疵了，終南子終於轉過頭看向任夔。任夔立刻停下說笑，靜靜地等著吩咐。

終南子一雙盛滿歲月滄桑的眼眸此刻深幽得讓人什麼也辨不清，語調也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情緒：“今日……你大師兄有貴客上門。你去山門前看看，不管來人是誰，不要多問，以禮相待，親自接來這裡。這件事你親自做，不可假手他人。不可讓來人被哪個不懂事的迎客小道童怠慢了！”

大師兄會有人找？任夔一怔，但立刻答應一聲，不再多問，匆匆向外走去。這個時辰有些來得早的香客已經開始上山。既然師父交代給他如此重任，他一定不能錯過了客人。

前腳剛要出遠門，終南子的聲音忽然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