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分。
工匠諸人正在忙碌不停的郡王府正門前,突然湧來一群彪悍的江南軍卒,人數眾多,黑壓壓的一大片,將府門前的小廣場上擠了一個水洩不通,雖然赤手空拳,卻神色鼓譟憤怒,喧鬧聲不絕於耳,這種可怕的情景嚇了工匠班頭一大跳,立即進府去通報烏顯兄弟。
烏顯勃然大怒。
堂堂郡王府,竟敢有軍卒來搗亂示威,這簡直是豈有此理。他手持彎刀帶著百餘名王府護軍衝出外院,見府門前滿是身著江南軍制式皮甲的江南軍卒,粗略判斷了一下,大概有數百人的樣子,連烏顯都暗暗吃了一驚。
領頭的是身著校尉服色的一個年輕小將。這小將神色傲然倒背雙手站在軍卒群中,身邊圍攏著不少低聲賠笑的江南軍卒。
烏顯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肅靜!爾等是什麼人,竟敢在江寧郡王府前騷亂,你們可知這是要抄家滅族的重罪嗎?”
數百軍卒當即鼓譟起來,雖然沒有人當面跟烏顯在言語上發生衝突,但那一雙雙怒火熊熊和情緒激動的眸子,都足以將烏顯吞吃乾淨,連點湯水都不會留下。
領頭的年輕小將望向了站在臺階上的烏顯,眼眸中略過一抹不屑,雖然烏顯身著從四品的武將官袍,但在這驕傲的年輕小將眼裡,品階再高也不過是郡王府的看門狗,奴才而已不值一提。
年輕小將沉聲道:“你又是何人?憑什麼說我等在郡王府門口喧鬧鬧事?我們不過是來找孔郡王訴清冤屈罷了!”
烏顯勃然大怒,眼前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軍中最底層軍官校尉,卻敢對他這個從四品的宣威將軍口出不共,真是翻了天了。
烏顯怒斥道:“黃口孺子,你是何人?區區一介校尉,竟敢在本將面前狂妄無禮!”
年輕小將完全是有備而來,豈能被烏顯兩句話給嚇住,他聞言嘖嘖連聲,故意用某種驕傲的口氣道:“嘖嘖,請問您又是哪一位?是郡王府的大總管還是護軍頭領啊?”
實際上,年輕小將作為江南軍中軍官,此番前來,怎麼可能不對孔晟的郡王府瞭解清楚,又焉能不知道孔晟身邊有兩個從四品的宣威將軍其實是四位,還有李彪李虎兩個,只不過李彪李虎隱在王府護軍之中,並未在人前拋頭露面不為人知罷了。
所以年輕小將來這裡就是為了挑事的,面對烏顯,非但故作不知,還故作挑釁的姿態。
烏顯怒火更盛,怒吼道:“本將乃江寧郡王麾下四品宣威將軍烏顯,你一介區區校尉,竟敢對本將無禮,來人,將這廝給本將拿下,交衙門治罪!”
年輕小將哈哈大笑,揚手指著烏顯道:“混賬東西,竟敢冒充朝廷四品宣威將軍?!你不過郡王府一個走狗奴才,也敢在某家面前耀武揚威兄弟們,兒郎們,你們說,郡王府有此等敗類惡奴,我等要不要替郡王教訓一番?”
年輕小將振臂高唿,他身後的數百彪悍軍卒立即群起響應,股噪聲高唿聲連成一片,聲震雲霄。
烏顯臉色驟變,王府護軍只有五百人,其中多數還在城外駐防,由李彪李虎兩人帶領著操練,王府中目前只有百餘人看家護院,若是這些悍卒鬧將起來,釀成軍變,群情洶湧之下,恐怕會不顧禮數,將這郡王府夷為平地。
郡王府的護軍面色沉凝,如臨大敵,個個仗劍結陣,將郡王府的大門封鎖起來,雖然寡不敵眾,但這些護軍都是昔日夏邑軍和日後神策禁軍中的精銳,驍勇善戰,跟隨孔晟多時,個個以一當十,他們對孔晟忠誠不二,哪怕是豁出性命去,也不會讓這群狂悖的江南軍卒逾越雷池半步。
烏顯示意其中一名護軍入府稟報孔晟,但實際上,孔晟這個時候怎麼可能不被驚動,他已經站在外院之中,神色卻是凜然不變。
穆長風依舊是一襲白衣,他凝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