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有一種一本正經的味道。我也看著它,覺得好熟悉好親切,那種感覺,似乎超過了和親人們之間的關係。不小心它又跳下去,打著滾向屋內靠近窗戶的地方跑去。
我不由地跟了過去,它跳上沙發,作揖給我看。看家本領,我想。“你真厲害!”我讚揚著它。
我站在地上有沙發那麼高,伸出雙手剛好抱住了它,我還大著膽子用鼻子頂它的鼻子。接下來,它膽子也大起來了,伸出粉紅色的小嫩舌頭舔我的臉,溼溼的,玉一般貼心的感覺,令我陶醉了,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於是奇妙的事情發生了,有電影鏡頭一樣的畫面,從我腦海裡勻速掠過兒:是姥爺和婁奶奶,就在這間屋子,就是這個時間,兩個人擁抱在一起,還親了嘴。姥爺說:“我把我家神童給你帶來了。”婁奶奶刮刮姥爺鼻子,說:“去看看。”然後姥爺一拐一拐地先走了,婁奶奶對著鏡子抿了抿嘴,理了理頭髮,也走了,在門口,婁奶奶回過身蹲下來說:“米粒兒乖,別鬧,等會兒有個小神童來陪你玩兒。”
接下來畫面裡就沒人了。
畫面極端清晰,只是不太穩,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而且統統是仰角。顯然是米粒兒剛剛看到的東西。米粒兒的記憶原來如此生動,直接是連續不斷的視聽形象。在我和它的身體觸碰的瞬間,這種記憶被奇妙地啟用了。
犬靈(6)
我默默放開了米粒兒。
我有些得過且過,驚訝的程度很有限。不過如此:我有能力透過和一隻狗的接觸,看見狗曾經看見過的東西,事實再一次證明我是神童。至於畫面裡面的內容,我也沒多大感覺,看見了就像沒看見。可能,我當時還不辯是非,以為姥爺和婁奶奶擁抱乃至親吻,沒什麼大不了的,加上我剛剛知道姥爺在辦公室裡威風得可以,他願意抱誰親誰有什麼大不了呢?或者是,我當時已經習慣於漠視許多問題了。
直到看到姥爺姥姥因我的臉被人親腫而鬥嘴,“婁月來”這個名字飛來飛去,打翻了姥姥的醋罈子,姥爺無力招架的樣子,我才明白,姥爺和婁月來抱在一起親嘴是不可以的,考慮到姥姥不是別人的姥姥,而是我的姥姥,就更不可以。然而,姥爺在單位的樣子,影響了我的判斷力,我實在拿不準該不該把我看到的東西講出來。猶豫了一中午的結果是,還是不講的好,沉默是金,這個道理我早就明白。
午後某一時刻,我們的頭頂忽然有了一絲動靜,像一片羽毛滑過天際,雖然極輕微,卻十分清晰,我的頭皮立即放鬆了,大有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接著是兩聲連續的脆響,是木板拖鞋一輕一重打地的聲音,我急忙坐起來,看見身旁的姥姥也半仰著頭,眼珠子一鼓一鼓的,那樣子讓我覺得做姥爺的老婆真是可憐。
我下床,靜悄悄地等著姥爺下樓。我估計姥爺還會帶我去辦公室。可是,姥爺自己走了,看都沒看我一眼。姥姥送走姥爺,回頭看我在哭。
“怎麼了小蹄子?”姥姥問。
“我,我,我還想,坐姥爺的車。”我埋著頭說,瞧瞧,心裡有鬼似的,“想去姥爺辦公室”一出嘴變成了“想坐姥爺的車”。
姥姥於是急忙出門喊住姥爺。
“你把末末帶上。”
“不行,辦公室又不是自由市場。”
“兜一圈再送回來。”
“好吧,下不為例啊。”
我抹著眼淚向姥爺走去。
姥爺拉著我到了車邊。
“坐前面還是後面?”姥爺問。
我默默走到了車前面。
“要篡黨奪權了是不是?”姥爺笑了。
坐在前面果然大不一樣,眼前亮堂堂的,有一種坐在船頭在大海里航行的感覺,喇叭響的時候,路上的行人整齊地向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