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得很有點呆氣,頓時把白雪嵐和宣懷風都逗笑了。
白雪嵐下了床,把宣懷風扶到枕上躺好,給他掖了掖被子,伏在他耳邊說,“好生睡。等你大好了,可沒有這樣悠閒睡覺的時光了,我等著你喂肉呢。”
宣懷風大為窘迫,只能裝沒聽見。
白雪嵐也不管,直起身走過去,朝張大勝使個眼色,說,“到外頭談。”
順手把電燈關了,走出病房。
到了走廊上,白雪嵐才轉身問張大勝,“辦好了。”
張大勝點頭說,“辦好了。我還特意下車看了,那個山羊鬍子和給他拉黃包車的,死得透透的。”
白雪嵐問,“你不會全都撞死了吧?”
張大勝忙搖頭,“哪能呢。宋頭兒說得很清楚,山羊鬍子一定要死,還一定要留個能喘氣的。我照著宋頭兒的吩咐,可是一點也不敢馬虎,撞死兩個,留下兩個喘氣的。”
白雪嵐誇獎道,“好小夥子,你這手汽車開得不錯。怎麼不當司機,反而跑去當了護兵?”
張大勝嘿嘿兩聲,摸著腦袋上那簇烏黑的短毛,臉上微有得意,小聲說,“不瞞總長,我在山東時,給師長開過車。不過運氣不好,撞了……也就撞了個幾次吧……師長說我不是開車的料,倒是個撞車的料,淨毀他的汽車去了。後來師長就把我踢去扛槍了,打了幾場仗,沒死在戰場上,後來就被派到總長你這裡了。”
白雪嵐有趣地笑了,往他肩膀上一拍,“我這裡恰好要個撞車的料,可見你來對了地方。嗯,那個姓周的,你安排好了?他沒發現什麼?”
張大勝說,“總長放十萬個心,那小子醉得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我下車時,把他放到駕駛座上,聽見他打呼,比豬還響。”
白雪嵐說,“這事你辦得很好,我要獎賞你。明天開始,放你三天的假,到賬房那裡領一千塊錢。城裡繁華地方很多,好生玩玩。”
一千塊的獎賞,實在超出預想的太多了。張大勝又驚又喜,連聲說謝謝總長,回頭瞧了病房那頭一眼,忍不住問,“宣副官的病,不要緊了吧?宣副官對我們這些護兵很關照,我們都盼他早日好起來。”
白雪嵐心情甚好,臉上笑容更加和藹,回答說,“你這人心底很好。放心吧,他這病很快會好,過幾天等他好些,我就帶他回公館養著,也免得你們總跟在醫院裡辛苦。”
張大勝忙道,“我們辛苦一點,算不得什麼。”
這時,有腳步聲響起來。白雪嵐見是宋壬來了,便揮手叫張大勝去休息,自己迎著宋壬過去,問宋壬,“拿到了?”
宋壬點點頭,目中閃爍著亢奮,壓著聲音說,“拿到了。這毒藥從鼻子滴進去,死得再痛苦不過,腸穿肚爛,足足要痛上幾個鍾頭才能斷氣。只要一滴,閻王開恩也救不回來。”
五指一開,露出掌心一個極小的玻璃瓶,裡面大概也就幾滴混濁的褐色液體。
白雪嵐冷冷道,“正要這個再痛苦不過的死法,若是一顆子彈了斷,那太便宜他了。明天中午你帶幾個信得過,手底下功夫硬的人,藏在懷風的病房裡。姓展的進了病房,你們就動手。這毒藥,一滴就必死嗎?”
宋壬說,“對,一滴是必死的。”
白雪嵐說,“那不錯。你們抓住他,不要灌多了,就一滴。他敢對懷風下毒,我就讓他嚐嚐毒藥的滋味,叫他腸子慢慢地斷掉爛掉死去,別讓他少受了罪。”
宋壬應了一聲,把手裡那個小玻璃瓶更謹慎地攥著,隔了一會,似乎有些猶豫,對白雪嵐說,“總長,姜御醫已經死了,您怎麼知道那姓展的明天中午還會過來?”
白雪嵐冷淡一笑。
姜御醫初來咋到,和廣東軍能有多深厚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