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徐冉會一輩子都忘不了這一段兒,他也情願給他喜歡的人留個美麗的念想。
幾乎,方納言都被自己的善良給打動了。
“老頭子別逼我。”方納言從牙齒縫裡擠出幾個字。“車快開了,乘務員快趕人了,他,人快走了。”
再畫蛇添足一句,“走了,也許再也找不到了。”
“讓開!”餘江中還在拂開方納言的手臂,這一下,可把本來就處在隨時炸毛的方納言給激怒了,他返手擰住餘江中的左臂,把他的臉龐壓在火車車廂邊的鐵皮上。
“你有什麼資格攔他回來,你有什麼資格給他幸福,你。。。”
“你有什麼資格攔他回來,你又有什麼資格給他幸福?”
“老傢伙你!你別學老子說話!誰給得起誰給,老子比你給得起。老子比你放得下,你能嗎?”倨傲的,方納言對這著餘院長揚起了下巴。
很詫異的,方納言看著餘江中笑了,嘴角微揚,笑了,是那種很雲淡風輕淡然的笑容。
“給我個證明,證明你比我給的起,老子就立馬走人,再也不會擋你的路!不然,你就立馬從這裡下去,從老子眼前消失,再也不許出現在徐冉和我面前!”
這時候火車已經發出快開的警報聲,有女播報員聲音婉轉的在重複著,“開往X城的64號列車即將發車了,請上車的乘客準備好……”
方納言眼底簡直都要迸出血花子出來,他簡直要歇斯底里對著老傢伙咆哮,跟老子滾,滾,滾,快滾出我們的生活和視線,這個世界,真他媽不適合您這個年紀的人出來玩,你還是該幹嘛就幹嘛吧。
一個手機螢幕伸到他鼻尖。
“你看看吧。”
莫名其妙又憤憤的,不耐而不屑的,方納言掃了一眼手機螢幕,老年人通常喜歡用大屏的,視力老花嘛,於是他要看的字愈發碩大而清晰。
方納言眼睛瞪圓了,肩膀忽然間一點點窩下去,看上去人像萎縮成一大圈,他抬眼看了收回手機且面色平靜如常的那個人。
“媽的!”在火車即將緩緩開動瞬間,方納言從車廂邊跳了下去,人沒穩住腳,一屁股坐在地上,陳子墨驚慌失措上前一步想拽他起身,卻發現方納言好像一灘爛泥一樣窩在硬梆梆的地面上。
他們轉身茫然而困惑地看著已經在火車軌道徐徐行駛的那輛火車,那個男人隔著厚厚玻璃窗
望著他們。
他嘴巴在翕動,好像在說什麼,卻沒人能知曉他在說些什麼。
一大滴眼淚從陳子墨眼眶掉出來,又是一大滴,沒完沒了,雖然迄今為止他還弄不大通透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至少也了悟個來龍去脈。
師徒如父,他捨不得老師,可是,看老師這淡定自若的模樣,他大致也能明白,也許老師和徐冉一樣。都是準備掉頭而去,再也不準備回來了。
一個人需要多少的勇氣,才能做到拋棄一切,從頭再來?何況是老師那樣的一種人,一種存在?
陳子墨攆著火車跑了幾步,可行駛的火車已經越來越快,而且他哪裡不知道現在說什麼都為時已晚。
火車漸行漸遠,於是,映在玻璃上的老師的臉越來越模糊了。
被相錯的距離和眼眶盈滿的淚水。陳子墨抬手越擦,那該死的液體便越滲越多。越流越快。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攤成一大塊。靠在的車靠背上。
沉默,良久的沉默。很久之後陳子墨才啞啞的聲音問道,“我老闆最後,給你看什麼了。”
垂頭喪氣的,方納言喃喃,“你自己看你老闆的微薄吧。”
老闆的微薄?陳子墨一怔。他知道老闆幾個月前申請了一個微薄,在上面偶爾寫寫和他本人很相稱的一些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