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走的他不知道。他只是用手蒙著臉,茫然坐在那裡。
說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可步入五十的他卻好像越來越惑起來。餘江中站起身,頭重腳輕的往外走,走到手術室透明玻璃隔出來的洗手間,開啟水龍頭,想借用冷水衝一下臉,理一下思緒,讓不清醒的腦袋徹底醒醒。
然後他看見他的徐冉了。
隔著一道厚厚透明的玻璃窗,正在隔壁的洗手間,帶著一臉的倦怠,慢騰騰的,認認真真的在洗手,洗手液打起的泡泡順著他的胳膊肘一直蜿蜒流到手指尖,又流下去。
對面沒有人,餘江中這邊也是。
餘江中忽然從水龍頭下抽出雙手,覆蓋在冰涼的玻璃窗上,手指頭一遍一遍畫著對面人兒側臉的輪廓,挺直的鼻樑,黑亮的眸子,好看的嘴唇,直到,被無聲觸控的人某一瞬間無意識的扭頭,看見了餘江中的臉,和在玻璃上細細描畫著的右手的手指頭。
徐冉怔住了。過了一會兒才慢慢的,把臉貼在玻璃窗上,隔著這透明的阻礙,停在餘江中擱在上面的手指頭這塊兒了。
彷彿,觸控和被觸控著。溫暖和被溫暖著。這樣的距離,須臾間真給人那麼麻痺的錯覺,那麼近,卻又那麼遠。
也不知道以這樣絕望和希望交織的姿勢維持了多久,直到徐冉微微耷拉著腦袋悄無聲息走掉,剛才那一幕始終是不真實的,霧一般靄靄,若不是,對面玻璃窗上,徐冉臨走時候用手指頭畫的那個小小的心,和小小的心型形狀裡面懸著的一顆,透明的,小小的液體,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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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心情亂七八糟的出手術室的餘江中很晦氣的,正巧遇到電視臺那幾位。本來就有點的尷尬他原想佯裝沒看見人家的一抹腳開溜,卻被電視臺的導演喊住,“啊,院長!又碰到了!”
餘江中只好臉上帶著毋庸置疑的驚喜神色朝幾位點點頭,“啊。又碰上了,你們好啊。今天沒招待各位,抱歉,下回一定補。”
剛才陳崑崙已經給他打過電話,簡簡單單彙報一句,電視臺同志都說累了,要回去休息,所以他就擅自主張一人給塞了一個紅包。這叫禮尚往來嘛。餘江中這也當然只是場面上的客套話,可導演接著的一句話說的才叫水平。他說,“其實,餘院長開頭給我們節目組介紹的小胡醫生的的確確是非常優秀,只是今天的意外,實在是太出人意料而且太富有轉折性和藝術性了,院長你懂的,我們這種做節目的,追求的就是這點神秘感和情節性,所以就對不住小胡醫生了。下次有機會一定也補回。”
“那也是。”餘江中頷首。
“那就勞煩院長幫我們給胡醫生轉達一下。”
“當然,好。”
導演看看餘江中的臉色,才又說,“對了,我們臺裡還有一檔健康與生活欄目,能不能借一下徐冉醫生給做一期專題?”
跟著導演的小丫頭片子吐吐舌頭,大膽的,“副標題我都幫王導想過了,叫,啊,美男啊!”
啊,美男?餘江中頭皮頓時炸了一下。本想雲淡風輕的一笑而過就算了,可事到如今除了笑笑之外,他還必須表態啊,硬著頭皮,心頭肉彷彿被人剜了一大塊,皮笑肉不笑的,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好。”
疲憊的下班,到車庫倒車,臨踩汽車油門前還給兒子打了通電話,問他要不要乘他的順風車回家,餘俊說好,爸爸你等我十分鐘左右就好。
之所以和餘俊回家,其實也是為了彌補,好久了,父子兩個連打個正常照面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好好坐在一起說說話了。而且這段時日,總覺得和餘俊之間有說不出的彆扭,可又無法排遣這種彆扭,得,趁今天父子兩個聊聊好了。
十分鐘不到,餘江中從車反光鏡看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