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拍,耳畔有聲道:“尊客起來吧,仙師已是走了。”
元鎮平抬頭一看,果見案上已無光華了,不禁有些茫然若失,不過這位如明道長能請得仙師顯聖,當是其門下無誤了。
這一回再無疑慮,深深一揖,感激言道:“今朝若非道長與上德仙師,元某險些害了自家孩兒。只是這等大恩……元某實不知該如何報答了。”
如明道:“若是如此,貧道倒有恰有一事。”
元鎮平正容道:“道長請言。”
如明道:“貧道奉上德仙師之命,下山找尋合意弟子,此兒與我門有緣,尊駕若是願意,貧道願收這小兒入門。”
元鎮平先是一喜,隨即又是一悲。喜得是能入上德門下,那自然也是攀得仙門了,悲的是這孩兒生下來,自家未曾養過一日,這就要骨肉分離。
如明見他神情,知是為何,笑道:“尊駕不必傷感,貧道也是通理之人,這孩兒雖收仙師門下,卻不會強要他上山清修,且等他完了人倫孝道,才歸入座下不遲。”
他將孩兒遞迴,元鎮平忙是上前抱過。
如明又拿出一本道冊,遞去言道:“待這孩兒稍稍年長,可命他照此法修習。”
元鎮平小心接過,鄭重道:“小民必會護得此法不致外洩。”
如明哈哈一笑,撫須道:“上德仙師立此一法,乃是為世人開一入道之門,凡是有緣之人,人人皆可觀得,尊駕若有意道途,也不妨修習之。”
元鎮平只聽過法不輕傳之語,卻不想這位仙師行事大為迥異,不由歎服道:“果是上德至仁仙師。”
這時忽然想起一事,問道:“我這孩兒在家時,畜類鳥禽死絕,不知此是何故?”
如明道:“這孩兒天生靈種,軀內內氣自轉,外奪靈機,但也知遠近親疏,故而只傷了這些禽獸。貧道賜你一符,鎮在宅中房梁之上,便可無礙,也可絕了靈異,送他一個平安。”
元鎮平心頭一鬆,雖不知何謂天生靈種,但生於世,長於世,還是和光同塵為好,大異常人,於人於己,都非好事。再三拜謝後,他又道:“孩兒出世乃日,因在下尚在軍中,未曾起得名姓,只是喚一小名‘含光’,後疑此兒不詳,故是耽擱,既是入得仙門,還請老師賜得一名。”
如明微微思忖,隨後一笑,道:“本是天外無情心,萬年一氣化真靈,偶落凡間託塵夢,今拭濁顏還景清,此兒,不妨以景清為名如何?”
“景清,景清,元景清,”元鎮平一連唸了兩遍,喜道:“好,好,大日為景,太平為清,此名甚好,此名甚好。”
他這一激動,可能動作稍大,驚動了那孩兒,自其睡夢中醒來,然而卻是不哭不鬧,反是咯咯笑了起來,還伸出小手抓拿自家父親鬍鬚。
元鎮平看著更是歡喜,再欲和如明說話時,卻發現這道人竟已是不見了,知是仙家行蹤飄渺,悵然之下,對天一拜後,便抱著孩兒下山去了。
回至家中後,他遵照如明先前所囑,把符紙貼在房梁之上,果是再無異事發生。
元景清自此之後,便與平常小兒無疑。四歲上了蒙學,因機靈聰穎,又懂事知禮,頗得師長讚揚,平平安安到了十餘歲時,元鎮平便將那道書拿了出來,任由他去習練。
然這天下卻是漸漸有了變化,隨著洲中大陣散去,虺龍蟄伏,再無一物與東萊洲眾生搶奪靈機,十餘年來,山林之中卻也是多了許多精怪鬼魅,就連那被剿滅下去的妖魔也有死灰復燃之象,因而郡中兵卒往來調動極是頻繁。
而元景清卻是一無所覺,每日苦練不輟,對旁人而言難以逾越的關卡,他卻是一跨而過,越是修行,越覺身強體健,神清目明。一次在樹下運法,功行完畢之後,覺得胸中氣機鼓盪,似有塊壘,仰首一口氣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