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的地球人到達那裡後,印第安人的命運比澳大利亞土著更悲慘。
剛到弗雷斯家裡時,aa對那舊房子中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那裡好像是澳大利亞土著文化的博物館,到處裝飾著古老的樹皮畫和巖畫、用木塊和空心樹幹做成的樂器、草辮裙、飛去來器和長矛等。最讓aa感興趣的是幾罐用白色黏土、紅色和黃色的赭石做成的顏料,她立刻知道了那是幹什麼用的,就用手指蘸著在自己的臉上塗了起來,然後跳起她從什麼地方看到過的土著舞蹈,嘴裡哈哈地叫著,說早點這樣就能把之前住的房間裡那幾個婊子嚇住。
弗雷斯笑著搖搖頭,說她跳的不是澳大利亞土著的舞,是毛利人的,外來的人常把這兩者搞混,但他們很不同,前者溫順,後者是兇悍的戰士;而就算是毛利人的舞她跳得也不對,沒把握住其精神。說著,老人用顏料在自己臉上塗了起來,很快塗成一張生動的臉譜,然後脫下上衣,露出了黝黑的胸膛上與年齡不相稱的結實肌肉,從牆角拿了一根貨真價實的長矛,為她們跳起了毛利戰士的舞蹈。他的表演立刻像勾了魂似的把她們吸引住了,弗雷斯平時的和善寬厚消失得無影無蹤,瞬間變成一個咄咄逼人的凶煞惡神,渾身上下充滿了雄壯剽悍的攻擊力,他的每一聲怒吼、每一次跺腳,都使窗玻璃嗡嗡作響,令人不由得發抖。最令她們震撼的還是他的眼睛,睜得滾圓,灼熱的怒火和冰冷的殺氣噴湧而出,凝聚了大洋洲雷電和颶風的力量,那目光彷彿在驚天動地地大喊:不要跑!我要殺了你!!我要吃了你!!!
跳完舞,弗雷斯又恢復了平時的和善模樣,他說:“一個毛利勇士,關鍵是要盯住敵人的眼睛,用眼睛打敗他,再用長矛殺死他。”他走到程心面前,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孩子,你沒有盯住敵人的眼睛。”他輕輕拍拍程心的肩膀,“但,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第二天,程心做了一件連她自己也很難理解的事:她去看了維德。
那次謀殺未遂後,托馬斯·維德被判刑三十年,現在,他所在的監獄剛遷到澳大利亞的查爾維爾。
當程心見到維德時,他正在幹活,把一個用做倉庫的簡易房的窗子用合成板封住。他的一隻袖管是空的,在這個時代,本來很容易接一隻功能與正常手臂差不多的假肢的,不知為什麼他沒有那麼做。
有兩個顯然也是公元人的男犯人衝程心輕佻地打口哨,但看到程心要找的人後他們立刻變得老實了,都趕緊垂頭幹活,好像對剛才的舉動有些後怕。
走近維德後,程心有些驚奇地發現,雖然在服刑,還是在這樣艱苦的地方,他反而變得比她上次看到時整潔了許多,他的鬍子颳得很乾淨,頭髮梳得整齊有形。這個時代的犯人已經不穿囚服了,但他的白襯衣是這裡最乾淨的,甚至比那三個獄警都乾淨。他嘴裡含著幾顆釘子,每次用左手將一顆釘子按進合成板裡,然後拿起錘子利落有力地把釘子敲進去。他看了程心一眼,臉上的冷漠沒有絲毫變化,繼續在沉默中幹活。
程心看到這人第一眼時就知道,他沒有放棄,他的野心和理想,他的陰險,還有許許多多程心從來不知道的東西,什麼都沒有放棄。
程心向維德伸出一隻手來,他看了她一眼,放下錘子,把嘴裡咬著的釘子放到她手中,然後她遞一顆釘子,他就釘一顆,直到程心手中的釘子都釘完了,他才打破沉默。
“走吧。”維德說,又從工具箱中抓出一把釘子,這次沒有遞給程心,也沒有咬在嘴裡,而是放在腳旁的地上。
“我,我只是……”程心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是說離開澳大利亞,在移民完成前快走。”維德低聲說,他說這話時嘴唇幾乎不動,眼睛盯著正在釘的合成板,稍遠些的人都會以為他在專心幹活。
同三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