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小時左右,日夜有規律的交替使天氣變得暖和了一些。
“恆紀元能持續多長時間?”汪淼問。
“一天或一個世紀,每次多長誰都說不準。”周文王坐在沙漏上,仰頭看著正午的太陽,“據記載,西周曾有過長達兩個世紀的恆紀元,唉,生在那個時代的人有福啊。”
“那亂紀元會持續多長時間呢?”
“不是說過嘛,除了恆紀元都是亂紀元,兩者互為對方的間隙。”
“那就是說,這是一個全無規律的混亂世界?!”
“是的,文明只能在較長的氣候溫暖的恆紀元裡發展。大部分時間裡,人類集體脫水存貯起來,當較長的恆紀元到來時,再集體浸泡復活,生產和建設。”
“那怎樣預知每個恆紀元到來的時間和長短呢?”
“做不到,從來沒有做到過。當恆紀元到來時,國家是否浸泡取決於大王的直覺,常常是:浸泡復活了,莊稼種下了,城鎮開始修築,生活剛剛開始,恆紀元就結束了,嚴寒和酷熱就毀滅了一切。”周文王說到這裡,一手指向汪淼,雙眼變得炯炯有神,“好了,你已經知道了這個遊戲的目標:就是運用我們的智力和悟性,分析研究各種現象,掌握太陽執行的規律,文明的生存就維繫於此。”
“在我看來太陽執行根本就沒有規律。”
“那是因為你沒能悟出世界的本原。”
“你悟出來了?”
“是的,這就是我去朝歌的目的,我將為紂王獻上一份精確的萬年曆。”
“可這一路上,沒看到你有這種能力。”
“對太陽執行規律的預測只能在朝歌做出,因為那裡是陰陽的交匯點,只有在那裡取的卦才是準確的。”兩人又在嚴酷的亂紀元跋涉了很長時間,其間又經歷了一次短暫的恆紀元,終於到達了朝歌。
汪淼聽到一種不間斷的類似於雷聲的轟鳴。這聲音是朝歌大地上許多奇怪的東西發出的,那是一座座巨大的單擺,每座都有幾十米高。單擺的擺錘是一塊塊巨石,被一大束繩索吊在架於兩座細高石塔間的天橋上。每座單擺都在擺動中。驅動它們的是一群群身穿盔甲計程車兵,他們合著奇怪的號子,齊力拉動系在巨石擺錘上的繩索,維持著它的擺動。汪淼發現,所有巨擺的擺動都是同步的,遠遠看去,這景象怪異得使人著迷,像大地上豎立著一座座走動的鐘表,又像從天而降的許多巨大、抽象的符號。
在巨擺的環繞下,有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夜幕中如同一座高聳的黑山,這就是紂王的宮殿。汪淼跟著周文王走進了金字塔基座上的一個不高的洞門,門旁幾名守衛計程車兵在黑暗中如幽靈般無聲地徘徊。他們沿著一條長長的隧道向裡走,隧道窄而黑,間隔很遠才有一支火炬。
“在亂紀元,整個國家在脫水中,但紂王一直醒著,陪伴著這片沒有生機的國土。要想在亂紀元生存,就得居住在這種牆壁極厚的建築中,幾乎像住在地下,才能避開嚴寒和酷熱。”周文王邊走邊對汪淼解釋。
走了很長的路,才進入了紂王位於金字塔中心的大殿,其實這裡並不大,很像一個山洞。身披一大張花獸皮坐在一處高臺上的人顯然是紂王了,但首先吸引汪淼目光的是一位黑衣人,他的黑衣幾乎與大殿中濃重的陰影融為一體,那張蒼白的臉彷彿是浮在虛空中。
“這是伏羲。”紂王對剛進來的周文王和汪淼介紹那位黑衣人,彷彿他們一直就在那兒似的,而黑衣人才是新來的,“他認為,太陽是脾氣乖戾的大神,他醒著的時候喜怒無常,是亂紀元;睡著時呼吸均勻,是恆紀元。伏羲建議豎起了外面的那些大擺,日夜不停地擺動,聲稱這對太陽神有強烈的催眠作用,能使其陷入漫長的昏睡。但直到現在,我們看到太陽神仍醒著,最多隻是不時打打盹兒